第32章没死
就在她即将进入柴房的一刹那,里面一个像炭一样的人,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鬼呀!”
余妙妙大叫着,马上调头往回跑,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疯了,竟然勇敢得一塌糊涂。
肖一诚定睛一看,脸上顿时欣喜万分,明馨和月儿也连哭带笑起来,那场面,真是桃花朵朵开了。
肖一诚大喊着:“贝勒爷,贝勒爷,你没事吧?你终于出来了!”
明馨和月儿也急忙上前,用手绢替多弼擦着脸上的灰,明馨抽抽嗒嗒地道:“贝勒爷,你总算出来了,为了一个余妙妙,你这样做值得吗?幸亏你没事,不然我也不想活了……”
明馨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余妙妙用手捂着脸,一点一点的张开了指缝,真的是流氓贝勒,刚才那个样子,除了眼睛、嘴巴红红的,其他地方都跟炭一样,真像那个黑无常,吓死人了!
多弼对肖一诚和明馨的话都没有反应,他不停地咳嗽着,如行尸走肉一般,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余妙妙,似乎眼中只有她一人,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他径直走向了她。
天呐,流氓贝勒这是怎么了?被烧傻了?怎么不说话?他在看什么?哦,自己没穿衣服,不会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非礼她吧?
余妙妙抿着嘴唇,小小的下巴微微往里收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紧张地不停地眨着,长长的睫毛高频率地刷着眼前的屏。
每刷一次,多弼就近了些,她脚下的步子也不自主地后退着,直到退到花丛边,退到不能再退了。
多弼终于在余妙妙面前站定了,余妙妙的小心肝“怦怦怦”跳得越来越厉害,完了,是不是发现她没在里面,来找她报仇了?
她可不是他的对手,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他交手,丢脸的那个肯定是她!
多弼看着余妙妙紧绷的小脸,两只眼睛突然活了起来。
他的目光在余妙妙身上转了又转,两只黑黑的手在余妙妙的脸上摸了又摸,仿佛余妙妙是尊瓷菩萨,想去爱抚却又不忍玷污,多弼的嘴角抽动着,两行泪水夺眶而出,脸上被冲出了两条小白路。
余妙妙被看得懵了,不停地用手遮盖着身上暴露的地方,一会捂捂胸口,一会遮遮大腿,怎么还看?到底是想非礼还是想报仇,怎么卡在这不动了呢?
敌不动,我动!余妙妙尴尬地笑了笑,躲避着多弼的黑手,结巴道:“呃,那个,贝勒爷,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啊?我走了!”
余妙妙转身便想离开,却被多弼一把抓住了胳膊,不由分说地拉了回来。
娘的,玩真的了?余妙妙警觉地摆出个跆拳道备战的姿势,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扬起了小下巴,声音却露出怯怯地味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多弼仍旧一言不发,像是没有看到余妙妙准备开战的样子,他只做了两个连贯动作:一、迅速脱掉长袍马褂;二、把宽大的长马褂裹在了余妙妙的身上。
余妙妙的身体突然缩紧了,怎么……怎么他只是想给她披件衣服这么简单吗?
多弼牢牢地抓住了余妙妙的肩膀,指力所到之处,已经形成十个小肉坑。
他的目光如雨点般落在余妙妙的每一寸肌肤之上,终于,他费力地咽了一下口水,哽咽道:“你跑到哪去了?为什么不在里面?如果可以,我真愿意和你一起死!”
什么?余妙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多弼,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这是什么人呐,竟然希望她和他一起死掉?不是进去救人的吗?怎么变成想自杀了?还要同归于尽?
她又不是当年的九命猫妖,流氓贝勒也不是九命猫妖的情人,用得着演绎得这么轰轰烈烈吗?
“呃!”
余妙妙正为多弼的思想惊讶着,多弼却突然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她毫无准备地撞进了他的怀抱,他的双臂如钢铁铸就,死死地箍着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他身上的烟熏味呛得很,直冲入余妙妙的鼻腔,她身上的体香竟然被湮没在这股呛人的味道中。
多弼紧闭起双眼,用他的脸摩挲着她散乱而潮湿的头发,享受着这个拥抱。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在她的耳边呢喃起来,声音虚弱却深情:“妙妙,你知道吗?这一刻,我才知道我已经爱得你无可救药了!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么纯粹,不管时间长短,不管距离多远,不管是生是死,我只想要你!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多弼的双臂仿佛已经嵌入了余妙妙的身体,他用爱把他的心揉得软软的,似乎想借着这个拥抱,把他的心也揉进余妙妙的身体。
余妙妙的心好像哭了,这样的耳鬓厮磨,连她的正牌老公南枫也不曾给过。
她又被多弼告白了,上一次是在床第之间,她觉得他好恶心。
这一次是在生死攸关之时,她竟有点感动。
人们总用“患难见真情”来描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她这边只是杯白开水,而流氓贝勒那里却已是沉年的酒。
人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应该不是假的吧?
余妙妙的目光抛向了肖一诚,如果没有他,也许多弼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像如果没有南枫,南极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命中注定,今生她放弃了南极,前世也不会选择多弼。
余妙妙深吸了口气,被火燎过的空气,吸入鼻腔都是温热的,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真的不忍心去伤害这样的深情:“我……”
余妙妙如哽在喉,舌头不禁僵直起来。
“儿子啊,儿子啊……”
一声声地呼唤打断了余妙妙的思绪,她费力地扭头看去,礼亲王和大福晋正火烧眉毛一般往这边赶来。
唉,最高级的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这突发的状况!
做母亲的担忧在大福晋的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大福晋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边跑边喊着多弼,那花盆底的鞋子让她的步履更显笨拙,在经历了生死的儿子面前,再也没有福晋的仪态了。
多弼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却始终没有放开余妙妙,只抬起头,嘴角似乎想扯起一点微笑,算是给父母亲的安慰。
但他看着礼亲王和大福晋的目光却充满了哀求,声音低沉而沙哑,只弱弱地说了句:“阿玛,额娘,我要这个女人……我要她!”
多弼的头沉沉地垂在了余妙妙的肩头,双眼微闭,显得那么安详!
余妙妙的第一感觉是:完了,人死了!这回真的跑不了了,冷酷的大胡子王爷也来了,还不让她偿命啊?
她在这一没亲,二没友,只有那个前世的老公肖一诚,却还是站在流氓贝勒一边的,想要她的小命,简直易如反掌啊!
随着多弼的倒下,余妙妙也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没了精神。
“多弼!”
“儿子!”
“贝勒爷!”
多弼在众人的呼唤声中,软软地倒在了余妙妙的怀里,一个曾经被余妙妙认为是喝鸡血长大的男人,经历了火的洗礼,也无奈地倒下了!
多弼的两只手像煮熟的面条一样垂了下来,余妙妙这才发现他的双手已经被大火烧得快成烤猪蹄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贝勒爷扶过来!”
大福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厉声冲旁边的奴才喊着。
作为父亲,礼亲王虽有担忧,却比大福晋多了份冷静和思考。礼亲王看了眼王府的管家白里,一个跟随他多年的老仆人,沉着地道:“白里!”
“老奴在!”
正在指挥众仆人救火的白里,一听到礼亲王的呼唤,马上恭恭敬敬地来回话。
礼亲王神态威严,声音低沉,道:“这雨天柴房怎么会起火的?”
白里的手有点抖,他是管家,这种事情多少他都要担责任的,说话间面露难色:“王爷,请王爷明察!今夜是雷雨,可能是雷劈了柴房的干柴,而引起了大火。柴房本就极易起火,星点的火花都有可能引起火灾啊!”
余妙妙这个没心肝的,竟在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老头,反应还真快,挺会编啊!把责任推给老天爷,大家都落得个一身清,不过这谎可以说是帮她撒的,她真应该感谢他呢!
白里的解释似乎还符合情理,礼亲王没有反驳,却对余妙妙的笑声很不满,他斜了一眼余妙妙,接着问白里道:“既然是天灾,那贝勒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白里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珠,始终不敢抬头看礼亲王,惶恐地道:“回王爷话,这……这……贝勒爷听说妙妙小姐在里面,就奋不顾身地往里冲,肖将军拦也拦不住,贝勒爷还把肖将军打得吐血了!”
礼亲王又看了看肖一诚,果然嘴角还有血迹。
原来是为了这个女人!礼亲王把目光转向了余妙妙,那怒目中迸出的寒光让余妙妙心里一颤,好厉害的眼睛!
礼亲王低吼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白里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多弼可是王爷和大福晋的眼珠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这些奴才的小命恐怕也不保了,就是陪葬也得陪进去。
白里哆嗦着,连连给礼亲王磕头,说话都带着哭腔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才们想拦,可也拦不住哇!当时贝勒爷就像疯了一样往里冲,肖将军那么好的武功都被贝勒爷打得吐血了,奴才们……王爷恕奴才们无能啊!”
礼亲王心中早已火冒三丈,表面却依然波澜不惊,这怒不是因为奴才,不是因为多弼,而是因为余妙妙!
他背着手,眼睛死死地盯着余妙妙,刚才儿子嘴里说的女人就是她。
他一步一步地踱近了余妙妙,到底这个女人有什么魔力,能让一向风流不羁的儿子变得如此专情,可以连命都不要?
礼亲王走到了余妙妙身边,表情严肃,目光炯炯,他要看的不仅仅是她这个人,还要看穿她的心。
明馨和月儿互相对视了一眼,挑起了眉毛,这下有好戏看了!
余妙妙被礼亲王看得浑身发冷,这个王爷好像很无情,整个王府的人都很怕他,流氓贝勒跟他爸一点都不像。
他看她干什么?是他儿子自己硬要进去救人的,又没有人唆使他,不会真的想拿她开涮吧?
人死都已经死了,还真的想拿她来祭奠他儿子的英勇?
余妙妙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副画面,她被摁在断头台上,光着膀子浑身肉颤颤的刽子手,正抡起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那大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时不时的反着寒光,礼亲王和明馨等人坐在观斩席上,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脸上一副满足的模样。
余妙妙不禁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她可不想什么事都没做成,就这样被大胡子王爷夺去了性命。
余妙妙目光闪烁,不时看几眼礼亲王,娇小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可爱的笑容,声音轻快地道:“嗨,你好,王爷,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身体可好?吃的好、睡得好?嘿嘿,好好好,您老人家肯定样样都好,都好!”
余妙妙想先声夺人,抬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然而余妙妙那甜死人的笑容和殷勤地问候,却没有打动礼亲王,死老头,一副不阴不阳的样子,到底想干吗?
礼亲王对余妙妙讨好的样子丝毫没有动心,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余妙妙,久久才皱着眉头,低沉地道:“妙妙小姐,为何安然无恙啊?”
死老头,她难道非得不安然、有点恙,他才心安吗?
余妙妙这时可不敢逞能了,依然一脸腻腻的笑,大眼睛使劲眨巴了两下,就靠这可爱的模样让人心软了,她嘟起嘴,无辜地道:“那个,刚才人家去茅房了,谁知道这回来就起火了,柴房烧了,人家晚上还不知道住哪呢?”
余妙妙向礼亲王抛出了她天下无敌的超级大媚眼儿,她这个媚眼儿可是一抛即中,从没失眼过。
礼亲王对余妙妙已然是反感在先,现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为了她出生入死,别说一个媚眼儿,就是把她的眼睛挖出来,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礼亲王钳起了余妙妙的小下巴,那目光咄咄逼人,像要把她吃掉,齿缝露出的寒气足有零下40度:“你给我马上离开多弼,离开王府,我要你在京城消失,让多弼永远不再见到你!”
那粗糙的手指狠狠地甩开了余妙妙的小下巴,余妙妙被甩个趔趄,好狠的王爷!
礼亲王想就此将余妙妙赶出王府,这个女人是个祸水,多弼能一次这样为她,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等到儿子真为了这个女人而丢掉性命,那就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