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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鱼困深渊 鸟困山林

夜,蜀都唐门,异香堂。

月色朦胧,乌云遮天,这样的天色,多半是行贼之时。

一个黑色身影悄悄潜到云墙边,半蹲着身体,从行囊里取出一个攀城铁爪来,甩了几下后扔过云墙,一把拽过,铁爪便钩在云墙上了。

黑影抓着绳,一脚一脚蹬着墙面爬上去,谁知瓦片松动,绳索软下,那黑影一脚踩滑,结结实实落在地上。那黑影倒在地上,憋着声打滚,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皱着眉头摸了几下自己的屁股。

几道灯光从远处接近,便是唐门的巡守查夜。那黑影赶忙躲到草丛里,几个巡守提着灯笼头也不回的走过去了。

“呼。”黑影叹了口气,紧接着,又钩了上去,这回爬到了墙上。

“哼哼。”黑影得意的样子,刚起身就有点晃悠了,走了两步,腿抖起来,黑影慎道:“怎么这么高!。啊!”还没走几步就往外一倾,落了下去。

“啊——”黑影捂着眼睛,以为自己摔到地上,但许久没感到落地,便奇怪地拿开了手。

一个虬髯毛脸的大汉正抱着黑影,身边围着十几个唐门家丁,都盯着他看。

“呃~”黑影怪叫一声,从大汉怀中跳出一米远,一个白鹤亮翅,“呔!别过来,不然本座就大开杀戒了!”说完脚还颠了几下。

“二小姐,别闹了。”大汉无奈道。

黑影顿时手无举措,“什、什么二小姐!我不是唐夏夏!”

大汉见此状,索性翻出一本小本本,读到“二小姐,算上今天这次你已经第四十六次没有成功逃家了,要不要帮忙啊。”

“……”黑影沉默了一阵,突然盯向大汉身后喊道:“太爷爷!你怎么来了!”

大汉等人一听,立马转身跪下拜见:“弟子参见祖师爷!”

“……”一只过路的花猫盯着他们一会儿后“喵”了一声,然后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跳上了边上的大槐树上。

“二小姐呢?”一个家丁转头,黑影已不见了。

异香堂为唐门直系亲属和核心弟子居住的地方,房间大大小小几百间,布局错综复杂,如同一个莲蓬。相传这是唐门祖先亲自设计的大阵,如果没有在这里居住过十年,是一定会迷路的。

在这些房屋中,有一座高楼大院突兀而起,灯火辉煌,那便是莲心阁。

一位素衣女子倚在阁楼玉栏边,她的眼中是异香堂外的遥远天际,微风拂起她的长发,面孔如凝玉般润和,嘴似樱桃红,睫毛如弯月,眉似青河柳,眼比星河灿,便是天上仙子又能胜几分?那素衣裹着一副浑然天成的高挑躯体,伸出的藕臂如羊脂般嫩滑,一双裸足白皙天然、完美无瑕,扶着雕木栏杆,走在干净的木板上,似乎下凡谪仙,如同玉月神女。

“姐!姐!”一个清新甜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接着上楼踩着阶梯声也传来,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女子面前。

“我这小妹,哪里都好,就是调皮。”女子婉然道,走上前去将蒙面人的面罩取下。

“哪似姐姐般脱俗,我要再在这个地方待一年,非疯了不可!”

面罩取下,原来黑衣人是一个豆蔻少女,而且与出尘女子有八分相像。她面似鹅蛋,皮肤白皙而红润,眼睛如同黑宝石般闪耀,鼻子翘翘尖尖,嘴巴小小,耳朵上一个耳洞也没有,显得尤为白嫩,刘海挡在洁白的额头上,精灵可爱,如果那位女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那这个少女便是古灵精怪的小仙女。

“好了好了,你还小,不知道外面的险恶,父亲他们不让你出去,自然是怕你被伤害。”谪仙般的女子声如悦莺,慈爱着对少女说。

“他们这是在囚禁我!”少女气鼓鼓地跺脚,“若是连外面的世界都不曾见过,我怎么知道外面的险恶!我一定要出去!”少女眼神坚定。

“哎。”女子走到栏杆边,矇如星烁、淡然道:“这也许是一座牢,但牢里的人,都爱着你。外面也许也是个牢,而它囚禁着所有人。没有人能逃出这个牢,因为天地万物都是因为逃出牢、追求自由而被消散的。你看,道旁的树长到路上就会被砍伐;你看,山中的野兽下山就会被猎杀;你看,烛火离开了灯罩就会被吹熄。说起来,我们都活在牢里,那找个熟悉的牢生活,当然比陌生的牢好。”

“……”少女不语,然后开始抓狂:“我说不过你!”

“别这样啦我的乖妹妹。”女子微笑着摸着她的头,“这唐门对于你来说,还是很大的。”

“哦?青砂山、百子洞、雨澜池、佛莲殿、穿云塔、傲来岛、万花谷…我都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

少女的眼神放光,瞳孔似小星星,掰着手指数过,然后好奇地问。

“这里啊。”女子狡然一笑,挥手展示着身后一排一排垒砌的藏书。

“唐汐玥!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看书了!”少女怪叫一声,将自己的亲姐姐扑倒在地,挠她痒痒。

“哈哈哈。多看书对、对自己好,哈哈。。”女子的谪仙样子悄然不见,与少女纠在一起互相打闹,一派香艳景象。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我要写字了。”这位名叫唐汐玥的如画女子阻止了接下去的嘻闹,走到了书案前,磨墨洗砚。

“无聊。”精灵少女唐夏夏爬了起来,走到那一排书柜前,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部部诗集与古文,唐夏夏光看到那些字就头痛。她准备走下楼去时,忽然瞄到了什么,便驻足停了下来。一摞长书中有一本的线脱落了下来,只剩一个书壳的样子,她好奇地把书壳拿出来,不知从里面掉出来一张油纸。

她好奇地取出来看,不想上面竟用红笔描绘出了整个异香堂的构造,一条条道路纵横于纸上,一座座地标立在图中,其中有一条黑线描在这些道路和建筑中,那黑线的终点写着:

“外界!”

她惊惶下脱口而出,她小心地看了眼唐汐玥,她正在静心题字,似乎并没注意到自己。于是唐夏夏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地图塞到怀里,再把书壳放回原处,悄悄把包袱拿着,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

良久,唐汐玥停下笔来,长呼一口气,道:“小妹,看我题的。人呢?”

只见纸上剔骨透劲、削瘦如柳、仙韵神气的八个一气大字:

鱼困深渊鸟囚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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