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20日,中国人民银行决定,从2010年12月20日起,上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
2010年12月25日,中国人民银行决定,自2010年12月26日起,金融机构一年期存贷款基准利率分别上调025个百分点,其他各档次存贷款基准利率相应调整。
2011年1月20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从2011年1月20日起,上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
2011年2月8日,中国人民银行决定,自2011年2月9日起,金融机构一年期存贷款基准利率分别上调025个百分点,其他各档次存贷款基准利率相应调整。
2011年2月18日,中国人民银行决定,从2011年2月24日起,上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
我们看到的是:从2010年1月12日到2011年2月18日,中国人民银行连续8次上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连续3次上调金融机构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这组数据带给我们的一个容易被忽略的风险是:央行正在快速把回收流动性的货币政策的空间用到极限!一旦泡沫突然加快累积,央行将失去调控能力,这一点非常重要。
中央银行的货币政策工具分两种:一种是一般性政策工具,包括存款准备金政策⑧、再贴现政策⑨、公开市场政策⑩;一种是选择性政策工具,包括间接信用控制工具、直接信用管制手段和道义劝导。
通过前面的分析,我们知道,中国的财政刺激政策其实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回收流动性的货币政策也逐渐达到极限,就意味着:
(1)当泡沫快速累积时,央行由于透支了手中的工具而束手无策,听任泡沫膨胀——当然,在不考虑货币工具副作用的情况下,可用的空间还会变大。
(2)一旦泡沫破灭发生危机,经济政策由于几乎用尽而失去效用,企业更快地倒闭,经济更快地下滑。当很多人仍在对货币政策和经济政策日渐透支的使用津津乐道之时,在大棋局上,中国正在把活棋下成死棋。当然,很多人坚信人定胜天,坚信人类的智慧是无穷尽的。如果抱着这种思想,就失去了探讨的意义。
我们现在就对央行最近常用的工具做一下分析。
其一,存款准备金率是有极限的,而且,随着央行连续提高存款准备金率,现在正处于历史高位,且正日益接近极限。
据测算,现在的流动性几乎超过2007年的2倍。从这个角度而言,目前20%的存款准备金率相当于2007年的16%左右。根本问题不在于如何回收,而是控制货币投放。根据75%的贷存比(目前部分银行的贷存比已经超过75%)来看,国内商业银行上调存款准备金率的极限是25%,实际上根本达不到这个极限,大多数研究者认为,这个最大极限是23%,央行货币政策司司长张晓慧曾撰文分析,认为存款准备金率最高水平为235%。从历史上来看,中国存款准备金率的最高水平尚未超过20%,只有韩国曾经出现过存款准备金率高达23%的情况。
其二,对于当下的中国经济现状而言,如果考虑负面的影响,加息本身就是极限。
由于中国经济主要靠投资和出口拉动,央行对加息的态度相对是比较慎重的,因为,它对经济的副作用太大。尤其像钢铁、铁路、航空和外贸领域,对加息的承受力非常弱。从这个角度来看,加息本身就是一个极限,可以选择的空间非常小。
现在钢铁企业销售利润率是28%,贷款利率一年期是575%。倘若加息,钢企肯定会考虑贷款成本与盈利能力。按照行业来看,25个基点可以承受,但超过50个基点,压力将陡增。纺织行业对加息的承受力则更弱,目前行业的平均利润率仅为3%~4%左右,加息之后,中小企业贷款难度会更大,融资成本会上升,包括民间利率也会水涨船高。加息50个基点,盈利率较好的企业可以消化,但处于平均水平的大多数企业,在人民币汇率等其他因素的影响下,经营将会更困难,而低于平均水平的就会有生存问题。具体到企业,谈起加息他们更怕。福建省一家外贸企业的负责人表示,按照现在四五千万元的银行贷款,即使提高25个基点,也意味着一年就要多支出近150万元的利息。在原材料、人民币汇率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下,加息会令企业雪上加霜。
这意味着,央行能够加息的空间非常之小!
2010年10月13日,中国发改委宏观经济学会秘书长王建在接受中新社记者采访时指出,现在加息,不仅难以控制通胀,还会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王建认为,中国经济当前的增长主要还是依靠信贷和政府投资的拉动。世界经济很可能会在2011年继续探底。中国当前应将经济增长放在首位,同时忍受更高的物价上涨率。
2010年11月24日,《人民日报》(海外版)头版刊登文章称,要慎用可能对实体经济带来负效应的加息手段,而采用上调存款准备金率等手段吸收流动性。
其三,央票回收流动性成本高且效果有限。
加息空间被封堵、提高存款准备金率日益接近极限,为了尽快回收流动性,央行只能迅速扩大央票发行规模。由于央票发行利率高于存款准备金利率,央行通过发行央票回收流动性的成本相对就比较高。在央票发行利率低于二级市场利率,对金融机构吸引力较低的情况下,如果不提高发行利率,通过公开市场业务、特别是发行长期品种回笼资金的难度就比较大。这样看来,央票发行利率上调已不可避免,这将进一步提高央票回收流动性的成本。显然,权衡之下,央行更有动力上调存款准备金率。
这样看来,央行所能用的货币政策空间正在慢慢变小,在新周期中,在这个泡沫要爆发式增长的周期中,货币政策提前接近极限(在不考虑破坏性的情况下,货币政策的空间当然会变大)意味着将来眼睁睁看着泡沫膨胀起来却束手无策!如果政府能够早日认识到货币泛滥的严重性,及时修正尚且可以挽回一些被动局面,否则,将来等待我们的将是黑暗和悲伤。
其四,再贴现率。2010年12月26日加息的同时,央行同步上调了金融机构贷款(再贷款)利率和再贴现利率。其中,一年期再贷款利率升052个百分点至385%,再贴现利率由180%上调至225%。央行调整再贷款和再贴现利率是其一篮子货币政策的一部分,但这个工具对中国金融市场意义非常有限,因为目前中国再贷款和再贴现余额较少。再贷款在20世纪90年代时经常使用,最近10年基本不太用了,现存的是以前的一些余额,再有就是农业方面有一些;目前银行体系的投放机制主要是外汇占款,再贴现只是央行应急的、备用的流动性管理工具,不是主要的货币政策工具,再贷款和再贴现利率上调,没有特殊的意义。
当回收流动性的货币政策可以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也就意味着,中国化解泡沫膨胀风险的能力正变得脆弱。至于财政政策,在这几年连续庞大的刺激规划之下,已经透支殆尽。
中国经济更需要的是,发挥它自身的内在调整功能,促使其回归稳健、良性的轨道,人为干预越多则风险越大。因为,所有的经济干预行为,都只是看到了问题的一个方面,解决的都只是看起来最迫切的问题——很大程度上这首先是政府的需要而未必是经济本身最大的需要。人们的观察、研究永远是有局限性的,副作用有的需要很多年后才能显现出来。其实,经济步入良性轨道的最持久最健康力量,还是源于其自身。这正是市场经济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