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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日本:1875年以来最严峻的债务危机(1)

债务魔咒

与中国经济趋势关联度最高的经济体中,美国、欧元国、日本位居前三甲,欧元国的债务问题我们已经有所了解,这里着重介绍一下日本、美国的债务,因为债务危机是核心,它对未来趋势的影响无可替代。

为什么要首先提及日本呢?因为,在新周期的时间节点上,它排在中国的前面。日本债务危机一旦引爆,其国民财富缩水,购买力将随之下降,中国将失去一个重要的出口市场——这一点对中国经济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而且,日本与中国,无论是在债务危机方面,还是在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方面,存在着诸多相同或相近之处,换一种表述就是:日本身上有很多中国的影子,如果中国人看不到自己的问题,不妨对照一下日本的情况。但是,别忘了,日本比中国还多出几个优势:多年实行民富政策导致的民间财富的累积、科技创新力、海外占据大量资源、接近西方的政治体制等。

欧元国中最脆弱的几个国家,主权债务危机一次次地被点燃,让他们看到,这种做法不仅杀伤力巨大,而且,成本低廉——评级机构只要一下调主权债务评级,欧元国马上就乌云压顶。

日本债务危机也将在中国泡沫破灭以前出现,只是表现形式将与其他国家不同。

债务魔咒早就套在了日本的头上。日本债务危机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债务压身

日本债务非常高非常重。与西方国家不同的是,日本国债绝大部分被其金融机构和民众持有,占比高达90%~95%,外国个人或机构持有的日本国债比率仅为5%左右。相比之下,在美国和德国,海外投资者的国债持有率通常超过50%;在英国和法国,这一比例也在1/3以上。

日本国债并不太容易受到对冲基金的直接狙击。原因是:

其一,如前所述,外国个人或机构持有的日本国债比率很低。

其二,日本对外债权高。国民与中国人一样,对储蓄情有独钟。而且,日本外汇储备仅次于中国,是美国国债的全球第二大债主。日本的外汇储备余额在2010年年末仍高达1049万亿美元。日本仍是世界第一债权国:日本财务省公布的数据显示,2010年,日本对外债权5548万亿日元,对外负债2886万亿日元,对外资产2662万亿日元。日本国内剩余资金规模依旧庞大。日本目前拥有近12万亿美元的国民储蓄和1400多万亿日元个人金融资产,国内资本充裕,债务融资能力较强。另外,日本的国债收益率与票面利率都很低,10年期国债收益率仅为135%,发债的成本和风险小,利息支付压力也小。

其三,日本人非常团结,尤其是当遇到危机的时候,这个民族会释放出惊人的力量。

因此,在遭遇狙击时,有反攻能力——这也是日本当年被美国打货币战伤害太深加强了金融防御的结果。日本倘若发生债务危机,它可以减少对外投资,而增加国内对国债的投资。

那么,这是否就意味着日本国债是安全的呢?

肯定有人这样认为。正因为这一点,中国在2010年上半年,狂买日本国债。

日本国债的风险在哪里呢?

我们知道,国债卖给自己国民,必然缺少向外转嫁风险和缓冲的渠道,风险更大。国债卖给外国政府,风险是由外国政府承担,卖给本国机构和国民意味着风险由自己本国承担,一旦发生债务危机,将会立即传导到金融、消费领域和实体经济领域,从而,产生更要命的连锁破坏力,并且难以拿出有效政策拯救危机,使复苏变得遥遥无期。日本国债的风险,要远远超过美国、欧元国的国债!

原因当然并不仅限于此。

2010年,当中国疯狂购买日本国债时,我在7月11日写了《大幅增持日本国债是往枪口上撞》的文章:中国投资者对日本国债的热忱,正在一个个新高中呈现。日本财务省公布的数据显示,中国在2010年5月份新买入日本国债再创新高:7352亿日元,该数字超过2010年1~4月的总和(5410亿日元),而前4个月中国对日本国债购买量(5410亿日元)却是比2005年全年多了一倍以上……尤其在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形势最严峻的5月加快了购买日本国债的步伐,使得2010年前5月增持日本国债总额超过127万亿日元。而包括中国在内的海外投资者对日本国债的追捧,使得10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一路走低,截至7月8日该收益率持稳在110%……

需要指出的是,以上并非中国购买日本国债的全部。因为日本公布的数据只考虑交易发起国。英国《金融时报》举例说明这一点:假如一家中国投资者通过伦敦的某家经纪商购买日本国债,那么这笔交易将记在英国名下。由于英国通过中国渠道购买日本国债的可能性较小,中国购买日本国债的数额可能还要大。

日本债务危机是个火药桶

日本债务危机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国际上一般认为政府债务占GDP比重的安全临界点是60%以下。而根据IMF、标准普尔及渣打银行的数据,当前日本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高达2143%,远超过希腊的120%!超过国际上公认的安全线两倍多!

日本债务危机随时可以引爆。只是,华尔街的投机大鳄们在等待引爆它的时机而已——引爆日本债务危机的不一定是华尔街,更大的可能是日本自己,只要华尔街在那个巧妙的时刻放上一根稻草,日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深陷危机之中!

而且,中国兴致勃勃地往枪口上撞,无疑将对猎人产生更大的诱惑力。国际投机大鳄们一旦展开狙击——日本债务的脆弱性决定了加一根稻草在上面它就轰然倒地,日元将比受债务危机困扰的欧元更快地贬值。

这一狙击只是时间问题。

有人认为购买日本国债是为了分散风险,事实是,数据显示:过去10年中,美国、德国和日本国债的收益率分别约为3%、26%和12%,日本国债的收益率最低,再加上其负债占GDP比重全球罕见,风险之大,无出其右者。

而且,日本为了刺激经济发展,可能主导日元贬值,这将加大日本国债的投资汇兑风险——全球国债收益率一般只有百分之几,但货币汇兑风险一般却在20%以上。

金融危机之后,日元的汇率价格始终徘徊在1美元兑换80日元的高位,几乎接近20世纪90年代的历史峰值。日元汇率维持高位,是因为相对于危机重重的欧洲国家和失业率持续走高的美国而言,日本经济仍处于危机不明显,相对较为安全的范围内,日元依然面临极为强势的升值压力。在日元汇率高涨的情况下,许多日本企业已经不失时机地开展了大型的海外并购,通过转移生产和扩大规模等手段,实现产出增长的总体目标。

当然,正如“一枚硬币总是有两面”的说法,日元持续高涨的汇率,严重削弱了日本产品的出口竞争力。尽管日本财务省的贸易统计数据显示,2010年上半年日本的出口总额为33万多亿日元,比上年同期增长379%;贸易收支盈余为34万亿日元,继2009年下半年之后再度实现贸易盈余,但日本的对外贸易实际上处于艰难期。究其缘由,贸易盈余的增长并不是因为日本的出口贸易出现巨幅增长的结果,只是因为相对于进口贸易的巨幅下滑,出口的减少并不是极度糟糕,所以最终日本出口与进口之间的差额,即贸易盈余才勉强得以实现。而且与金融危机发生之前的数据相比较,日本的实际出口贸易额经历了“大衰退”的骤变。更为重要的是,日本进口总额的巨幅下滑已成为不争的事实。

另外,日本央行连续多年实施零利率政策,导致利率杠杆的调节功能失灵,这等于压缩了日本在货币政策方面的调整空间。尽管日本央行表示将继续推行“货币宽松政策”,竭力增加流动性货币以刺激经济增长,但悲观的预期使得企业贷款投资的意愿大大降低。

实际上,自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日本的泡沫经济崩溃之后,日本政府已经连续多年采用积极的财政政策和宽松的货币政策刺激经济发展,这种做法耗尽了政府的信用,加大了政府举债的难度。

悲观的日本前景

日方经济的前景非常暗淡。

日本还面临着老年化问题,国内储蓄率下降,民众对债务的消化能力下降,如果外国投资者不提供融资,日本国债的安全系数就命悬一线。

2010年6月11日,日本新首相菅直人在国会发表就任后的首次政策演说时坦承:“日本财政已成为发达国家中最糟糕的情况,过度依赖国债已让财政持续恶化,就像希腊给欧元区带来的混乱一样,日本若再坐等,将有破产之患。”日本财务省官员也说:“国内投资者是日本国债维持稳定的主要因素,但这些投资者大部分是日本银行,如果银行遇到问题,日本国债市场就不会继续稳定下去。”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突然大幅增持日本国债。

连日本人都认识到了其国债的高危性,中国怎么会忽略或者漠视这种危险呢?!

日本不是美国,可以通过债务的扩张实现国力的扩张,稀释债务,更重要的是,美国永远不用担心偿还国债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胆敢硬着头皮向美国索债!日本真正走出资产负债表陷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这种情况下,拼命增持日本国债的动机令人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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