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司马绫素才知道,那紫衣女子,便是锦瑟,是离缺一手训练出来的杀手。有时她不禁会想,是否只有那样的女子,他才会喜欢,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弱不禁风的累赘。
转眼已是深秋,她从龙腾殿又搬回了暖玉阁,说是马上入冬了,暖玉床睡着比较安稳暖和。其实她是忍受不了龙腾殿的寂寥,偌大的大殿,大殿旁屏风珠帘后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夜夜对影成三人,孤枕到天明。
数月来,她与离缺再没有见过面,唯一打的交道便是每月她信期时离缺派人来给她送的药。她现在已经可以不用蜜饯就将药一饮而尽,接着躺在藤椅上看四书五经。
咫琴仍是日日如影子般跟在她身边,不禁让她觉得,她是离缺派来的眼线,每日借着保护自己的名义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想到他能知道自己每日的动静,自己却对他的一无所知,越来越觉不公平。后来心生一计,每日缠着咫琴让她教自己武功,处处刁难她,盘算着咫琴可能会因为心烦而申请离开。
可这一学可倒好,没等咫琴心烦,自己便先上了瘾。她好似天生就会武功般,一招一式打的十分到位,但却没有什么力道,对于会武功的人来说,她的招式只能算是花拳绣腿。可她却乐此不疲,因为她发现每日练练剑,不仅体寒的状况减弱了不少,气色也照往常好了。最主要的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原因是:只要学会了武功,便可如锦瑟一样成为他的臂膀,而不是他的累赘。只不过再这么下去,只怕咫琴真的会被她烦死。
这日,她又如往常一样,与咫琴在暖玉阁内练剑。咫琴将一整套动作教给她后,便退在一旁,由她自己先练着。虽然已是深秋,可是一整套动作下来,司马绫素的衣襟还是湿透,只觉得浑身酣畅淋漓。
“哼,花拳绣腿”,一个穿云裂石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一个紫衣女子迎风而立在暖玉阁门口,是锦瑟。
司马绫素结束完最后一个动作,提着剑凛冽地看了她一眼,她仍是那么明艳、那么孤傲,想起那****对着她射来的飞镖和自己倒在琼瑶苑的狼狈模样,她突然一冲动直直将剑飞向了锦瑟,可锦瑟却不闪不躲,直到剑离胸前三寸时才抽出九节鞭,一个回身将剑击了回去。金光刺眼,只见那把剑如银蛇般向司马绫素飞去,她猝不及防地向后退着,剑被咫琴击落的同时,她也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丢脸,真丢脸!
锦瑟看着倒在地下的人嗤笑了一声,冷冷说道:“我的功夫,是庄主教的。你的功夫,是庄主的奴婢教的。打输了,不丢人。”说罢,便拂袖消失在司马绫素的视线中。
司马绫素死死盯着落在地上的剑,一双眼睛似要冒出火来,握拳的双手突起了青筋。如此赤裸裸的羞辱,如一盆凉水浇在了她身上,从头顶凉到了心脏。
我的功夫,是庄主教的。你的功夫,是庄主的奴婢教的。。。。。。庄主教的。。。庄主的奴婢教的。。。。。。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旋转在她耳边,生生地刺进了她心里。为什么,为什么他娶了自己后却对自己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他可有一丁点的在乎她?他为什么不来看她?为什么她一个庄主夫人可以被他养出来的工具肆意欺侮?!
恨,咬牙切齿的恨!
“夫人,快起来吧。”咫琴蹲下来想要将她扶起,却被她狠狠推了开,只听她冷冷地从嘴中挤出一个字来:“滚。”
在门口端着药壶站了半晌的小厮看见这情形,也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可是这药又不能不交到夫人手上,仍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夫。。。夫人,这药。。是庄主让送来给您的。”
司马绫素听见庄主两个字就火冒三丈,抓起剑就将放着药壶的托盘劈成两半,药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浓黑的药汁溅了她一身。而那小厮更是吓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往后退了两步。
“滚!”
秋意浓,夜凉如水,司马绫素在床上冒着冷汗,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真该死,没想到不吃那药小腹竟会如此疼痛,疼得难以忍受。
“蝶。。。蝶舞。。。。。。”她在床上呻吟着,想唤来蝶舞给自己倒杯热水,可努力说出的话却如同蚊蝇之声,无奈之下决定自己出去倒一杯。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猛地一开门一阵凉风差点要将她吹倒,刚踏入暖玉阁院门的离缺见状快步走了过来,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会来?”她诧异地问道,心想自己竟然不知道离缺已经回了山庄,不过转念一想锦瑟今日出现在山庄内,离缺就一定也已经回来了。
一直在门口迎风站着,她只觉疼痛又加深了几分,无奈之下只得捂着肚子退回屋内,随便找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
“我路过暖玉阁,见这么晚了屋内还亮着灯,一时好奇便过来看看。”他背对着她而站,颀长的影子挡去她眼前一大片光,她只觉这屋子又黯淡了几分。
“没什么可好奇的东西,庄主请回吧。”她转过头让视线避开他的身影,冷冷说道。
听见她这倔强语气,他不禁回了回头,发现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墙角,好似不屑跟自己多说一句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既然如此,夫人就早些休息。”
他走之后,司马绫素愤愤地拍了下桌子,掀开珠帘就扑到了床上,一把钻进了被子里。真冷啊。。。她只觉冷汗越冒越多,浑身越来越冷,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突然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夫人,你睡了吗?”是蝶舞的声音,还没等她回答,蝶舞便拎着一个食篮走了进来。
“夫人,庄。。。庄中夜寒露重,听说今日你将药壶打翻了没吃药,我白日里一忙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给您把药送来。”蝶舞从食篮中端出一个药壶,倒了碗药来走到司马绫素身边。司马绫素蜷在被子里,只留了半个头在外面,这会儿不得不挣扎起来,将自己裹成蝉茧后才接过那碗药。心想着,蝶舞,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将药一口喝尽后,她只觉得满口苦涩,不知为何感觉今日这药竟比平时苦上好几倍,一张脸苦得纠在了一起。蝶舞看她这副样子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油纸包来,打开一看里面竟包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糖果,“夫人,今日这药偏苦,这是蝶舞特意给您准备的。”
司马绫素一脸感激地看着她,笑着将那包糖果接了过来,拿起两个扔进嘴里。无奈嘴巴的苦涩感太重,这糖只能隐隐约约的尝出几丝甜味,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你蝶舞,这么晚了,你也赶紧去睡觉吧。”她小心将剩下的糖果包好放在床头,留着以后喝药的时候吃上几个。蝶舞将东西收拾了一下,吹熄了蜡烛便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