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停靠着一艘船,从体型上看,可容纳十来个人,岩洞边的河岸上,有零散来往的几个农夫,坐在河堤边,与船家聊着天。
见着我们,那船家淡漠瞥了一眼,也没招呼,继续与那两个农民唠家常。看样子,并不是很想做这趟生意。
我觉得若铁皮冰箱若开口,那冰凉的口吻谁都受不住,老船家对我们的态度会更冷漠,也就上前问道:“船家,可否载我们一程?”
“不载。”说得决绝,也没抬头看我们一眼。
旁边那两个农民劝解道:“老莫,你也别拗,这生意还得照做。”
小心观察铁皮冰箱,似乎并没有生气。
我问道:“那可否告诉我们不载的原因。”也好让我们对症下药吧。
老船家不理会,倒是那两个农民热心肠:“这船是县令包下来的,说了其他人上船,那必须得出双倍的钱,然后得来的钱给县令大半。前日里也跟你们一样,来了一对年轻人,说好了要给那么多数额,到岸后非但没多给,就连本应该给的也没给,追也追不上,回头又没法向县令大人交代,这家里的东西啊都被拿去抵押掉了。家里头还有个儿子,穷成这样,也娶不上媳妇,实在是憋屈啊。”
我想在这儿跟他们陈述昨日铁皮冰箱的丰功伟绩,然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总是不大好,可眼下这情况,要是没给这老船家一点恩惠,这倔强的老船家也不见得会行个方便。
我揉搓怀里的葫芦,葫芦还算配合,喵喵喵叫着,然后跳到地上在老船家脚边打滚卖萌。
“老大爷,您瞧,我们家猫都敢作保证,我们绝不是那样的人。若是撒谎,我和这猫定会遭天打雷劈。”发个毒誓都不敢带上铁皮冰箱,我真是没出息了。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你们要想去皇城,回头往那边找辆马车。”
就在这骑虎难下的局面,眼角边瞥见铁皮冰箱袖中的手动了动,我吓得赶紧握住他的手,他惊讶地看我。
芦苇荡漾下来时的路上,气势磅礴赶来一群士兵。士兵身后,还抬着一顶四四方方的大轿子,那轿子前面的褐色帘布随着轿夫的步伐,不断向两边晃荡,在晃荡的间隙中,凑巧看到里面坐着的中年男子,那两撇八字胡须颤了颤,就听到他喊:“停!”
轿夫平稳地放下轿子,他一手摸着八字胡,然后弯身走下来,看到我们这边几个人,奸笑,直奔主题:“想跑,昨日本官只带了两个侍卫,让你这歹徒猖狂,今日定教你小命不保。”
额,原来他想动手的对象并不是老船家啊,而是这个刚到的“客人”。
我可以预判到这个县令未来不过一刻钟的悲惨命运,就这二十来个哈喽士兵,别真以为拿了把剑就牛X哄哄。陆老爷那日派来的全是训练过的杀手,但都没能将铁皮冰箱干掉,何况他们这些虾兵蟹将。
我这回没等他发号诸如躲到我身后的施令,就自觉抱着葫芦并唤上那几个当地老农躲得远些,以免伤及无辜。
那老船家斜睨我一眼冷哼:“你家牲口在前面挨刀子,你这婆娘,贪生怕死,这样的女子早该休了,养来何用!”
我非但不恼,还很赞同地配合点头,养我何用,养我还要每天多出几两米饭,多炒几个菜,打架还是在观战,亏了亏了。完全忽略了老船家口中“你家牲口,你这婆娘,休了”这些重点词。
我很有职业操守地秉持着不离不弃不插手的态度观看此次新闻直播,在燕州临风县的河旁发生一起暴乱事件,贾某因得罪了当地大官,招到大官报复。双方各执器械,打斗场面激烈危险,旁人纷纷不敢上前阻拦。
铁皮冰箱天生就合适耍帅,他不用如同某只狐狸那样显摆,那华丽炫酷的技能已经出来。
过了不久,当那些士兵横七竖八躺在泥面上,左右扭着屁股显示他们被打得有多疼时,这老船家立马口吃了:“你,你家牲口厉,厉害啊,方才那么多人,怎么就像飓风过境,田里的稻谷都被糟蹋伏地了一般。”
要给这次铁皮冰箱的打架综合评分,只能得四分。为啥?对方老大还没倒下!
县令的双腿抖得如同波浪的线条,一张老脸面如土色,看到铁皮冰箱提剑走近,他一个屈膝跪了下去:“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本官再也不敢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铁皮冰箱手中的剑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盖在县令头上的乌纱帽便碎成几瓣,夹杂着几根乌发掉落在地。
“昨日我跟你说的那些,你可有去办?”
县令马上磕头认错:“没,本官马上去办!马上去办!”
这时,远远又听到马蹄声,还传来“爹,爹”的嚎叫声,我定睛瞧去,只见一匹褐色的马背上,坐着一个男子,这男子还未步入中年,肚子倒比他老爹还挺,县令抹着汗不敢回头,只是偷偷抬眼打量铁皮冰箱的表情。
可那张面具能有啥表情,除了冷还是冷。
待那男子近了,从马背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情景难以置信:“爹,这些士兵都怎么了?”
县令回头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快过来跪下,还想不想活命!”
那男子一听,可就拽了,鼻子一歪发出吭哧:“他,谁啊?让我下跪,门都没有。爹,我跟你说,不好了,咱衙门前来了一批人马,架势还不小,看那些人的打扮,是皇城来的,那头儿好像自称沈耳。”
那老县令白眼一翻,腿一软,大呼:“天啊。”
铁皮冰箱终于收剑,那剑划过的痕路很奇怪,我看不清,他已转身走过来道:“老船家,行个方便。”
那老船家被这场面吓坏了,看了眼县令,那县令只是摆手,他这才将船解开:“大侠,上船。”又看看我,“大侠夫人,你也上船吧。”
铁皮冰箱刚迈出一步的脚,因着船家这句话停了下来。
虽然之前私底下老船家也这么说过,可如今当着铁皮冰箱的面听到这称呼,我觉得妥妥的不妙,马上摸摸怀里的葫芦解释,随后指着它的脑袋:“船家,它,才是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