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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枯树穴的槐林中,依然有大群的蜜蜂在嗡嗡絮语。
馥郁的槐花香中,绿草在晚风中摇曳弄姿,蝼蚁拖拽着零落的槐花瓣回巢,燕子凌空一剪便剪碎了天边的晚霞……生命是如此的可爱!
而卢玉峰的怀中人却永远失去了这样最可爱的东西,正如此刻的他一样,只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天色更晚,风更猛烈,雪白的槐花随风瓢舞,飘落在他的眉睫,飘洒在他的青衫,卢玉峰悲怆的双目忽然浮现微笑,他仿佛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冬天。
那时的雪,总是飘得很紧,在那个岚雾溟濛的山间篱落,他和萧韵兰第一次相逢。
他不过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落魄人,萧韵兰却是位临凡仙子般的名将之女,她恰恰不弃贫贱救了自己,而她的人清纯得就像一枝傲雪的寒梅,一朵开在空谷的幽兰。
他当然记得,二人在穹洞被巨蟒盘绕行将窒息时,那一句生死相随的誓言。
他不能忘记萧青松弥留之际将韵兰托付给自己,也已无颜面对那位以身殉国的名将。
他多想再听萧韵兰叫自己一声“雪人哥哥”,一起回忆起那世间只有他们二人才真正明了的爱情童话。
如果能让时光倒流,他甘愿变作一个真正的雪人,在萧韵兰父女的篱门外看家护院,哪怕只有一个冬天,能聆听一冬她那天籁的声音,然后消融于**烂漫的山野……
卢玉峰忘情高呼,道:“空谷幽兰香成韵,冰心不移永为峰。素练冰峰宛然系,虽历九死犹未悔!韵兰,你听到了吗?你匆匆去了,却让我和素婉情以何堪?!”
他悲伤得已经发狂,目眦尽裂、肝胆俱碎,看着萧韵兰紧闭的双目,他的泪水一滴滴渗出,滴在她冰冷僵硬的秀脸上,那已不再是泪,而是红的血,他的泪早已流尽了。
此刻他的眼神更加黯淡,虽然满眼一片绿色,他却看不到一丝生机,看到的只是湮埋在黄土地下那一片黑色,死亡的颜色。
但黑色并非都出自黄土之下,正像现在,他眼前已多了一个黑衣鹤氅的人。
不知何时,穆玄清已立在枯树穴的道口,望着卢玉峰悲痛欲绝的样子,眼圈也不由发红,但终于回复了他的镇定自若,沉声道:“大哥,你当真以为怀抱中的尸体是韵兰姑娘?”
他见卢玉峰似已悲伤得麻木,终于接着道:“韵兰姑娘若被谋杀必然死不瞑目,怎会嘴角留笑?”
卢玉峰听到穆玄清的第一句话时,便似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等到他说出第二句话时,他已骇然坐到在地,只因他心念电闪,又想到了一个只有他才最了解的铁证。
——这尸体上竟然没有一丝萧韵兰那与生俱来的如兰体香!
卢玉峰仿佛瞬间复活了,眼神中立刻恢复了往日动人的神采,喃喃道:“我怎么这么糊涂,韵兰她没有死,这莫不是费月仙的尸体?”
穆玄清看到卢玉峰清醒,眼中终于有了笑意,断然道:“一定是被大哥杀死的那只血眼灵狐作怪,我方才去那鬼屋时也被吓了一跳,它工于心计,不仅善于在铜镜上作画捣鬼,还一定善于化妆尸体,况且费月仙又酷肖韵兰姑娘。”
卢玉峰刚才悲伤过度,此刻还有些发蒙,道:“这费月仙已入棺下葬了一年之久,为何尸体还能如此完好?”
穆玄清笑道:“这世间有些毒并非只有杀人一种功效的!恐怕也只有大哥这等豪汉,才有胆量抱着个素昧平生的神秘女尸谈笑自若。”
卢玉峰被穆玄清这么一夸,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心知穆玄清的调侃是为了让自己尽快摆脱走出心中的阴影,旋即想到费月仙以死殉情实在可敬之至,怎好亵渎,便快步赶回坟丘,恭敬地将她的尸体放回红木棺材里。
哪知那女尸刚放入棺材中,棺材底部传出“呱嗒”一声竹板敲击的脆响,那一丘石砌的大坟竟然“格扎扎”中分为二,露出一个幽深不见底的墓道,红木棺材突然沿着陡峭湿滑的石阶“咯噔噔”滑入墓道最深处!
这个突然的变故,不要说卢玉峰,连一向料事如神的穆玄清也被惊得半晌无话。
若非穆玄清及时赶来揭破谜底,卢玉峰怎会将尸体放回,若非将尸体放回,又怎能打开这墓道的机关?难道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他们走入这墓道?萧韵兰又去了哪里?
望着宛如地狱入口的阴森墓道,卢玉峰和穆玄清不由犹豫起来:如此湿滑幽深的墓道,到底是进还是不进?进去只怕是有去无回,但若不进去,只怕永远也解不开眼前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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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阁派演武厅中人声鼎沸,比武高台上,一剑一枪正激斗在一处。
青衫剑客英姿飒爽,剑法如飞瀑流云,白衣少女宛若仙子,枪法似百鸟朝凤,两人已过了三十余招,仍是不分胜败。
白衣少女秀眉微蹙,心中似乎牵挂着什么,忽然焦躁起来,枪招骤急,台下的不少高手纷纷大声惋惜,这少女已犯了急躁冒进的武学大忌,败势已成!
唯有各派的掌门等少数武林名宿非但沉默不语,眼神中竟越来越放出光彩!
在此之前,崆峒派对阵聚北派的战况出人意料,崆峒派杨靖华以形同鬼魅的剑法击败黄海帮帮主石可志,聚北派盟主罗胜友亲自下场也黯然落败,他竟凭一人之力轻松击败了聚北派。
少林派对阵剑阁派却异常沉闷,仿佛是高僧下棋,虽不见杀招,但每下一步都渗透出武学的玄妙,慧元方丈和菩提院智空大师始终未下场,达摩院智源大师与任凌峰战个平分秋色,般若堂智胜大师取胜了孟绍平,第三场任凌峰命姜川认负,最终少林派胜出。
上清派对阵聚南派却甚为惊险刺激,第一场上清派大弟子万保冲险胜妙香派高逢春,但被其蜈蚣镖所伤,身中剧毒;第二场紫衫少年朱宏胜虽惨败于盐帮金狮圣者,但冒死抢出了蜈蚣镖解药,救得万保冲性命;第三场掌门蒋元吉亲自出马,施展紫御剑法与南霸天大战百余合,抓住南霸天的一次漏招险胜。
此刻,正是隐仙派对阵夸娥派的第二场,也是武林大会决出四席的最后一战!
上一场隐仙派叶诗琴施展天遁剑法大战李素婉,李素婉展开素练枪法,以一招“移山换岳”将其长剑击飞获胜;第二场李素婉继续出阵,对阵实力强劲的隐仙派大弟子陆清风。
李素婉那杆亮银枪如臂使指般挥舞起来,攻时如千百道素练齐出,守时似银龙摆尾渺无踪迹!陆清风大喝一声欺身而上,只听“叮”一声,双方闪电般乍合而分,转瞬间都已静立不动,显然胜负已判,只因招法速度太快,能看清胜负也不过数人而已。
李素婉微微一笑,道:“承让了!”
陆清风羞惭满面,道:“多下姑娘枪下留臂之恩!”
众人听他话语,才见他右臂上已多了道两寸长的浅浅伤痕,若这少女不拧枪收势,他那条右臂便已废了。
盟主任凌峰朗声宣布道:“第二场,隐仙派陆清风败,夸娥派李素婉连胜两场,获得明日四席资格!”演武厅中立即响起一片巨大的喧哗轰动,久久不能平息,显然都无法相信隐仙派被小小夸娥派掀翻的事实。
隐仙派掌门火龙真人更是被深深刺痛了,或许他没输在实力上,但却已输在了傲慢上!
决定胜负的第二场比武,他不亲自下场,只因认定第一场女弟子叶诗琴的失利只是个大大的偶然,才放心让大弟子陆清风下场来稳稳扳回一局。
岂料李素婉担心卢玉峰和萧韵兰安危,急于快速赢下比武去接应二人,巨大的焦虑反激发了她的潜能,使素练枪法突破“凤枪”达至“龙枪”之境,故而一举击败了陆清风。
此刻,李素婉恨不得背生双翼飞出剑阁派去寻卢、萧二人,当下与秦红玉打了招呼,便往演武厅外疾奔。
火龙真人老脸一红,高声道:“李素婉姑娘,能否赐教老夫一番,纯属切磋交流!”
一代宗师竟拉下脸来向一名少女求战,委实让群雄皆吃了一惊,明眼人都看的出,他有心施展天遁剑法“隔空杀人”的神技,取下李素婉的首级为隐仙派重塑威名!
李素婉虽未料到火龙真人的险恶用心,但一颗心早已飞到卢玉峰和萧韵兰身边,哪里还有切磋比试的心情,驻足笑嘻嘻道:“这位老爷爷,小孙女我还有正事要办,恕不奉陪您老人家活络筋骨了。”
她这一句话却显出非凡的智慧:既言明了她与火龙真人的辈份差别,又指出这种非正式比武并无必要,除非火龙真人违背江湖规矩强横出手,否则再无比试的可能。
恰在此时,一个滑稽至极的声音传来:“好!老瘦猴,我来跟你比划比划!素婉你快去忙正事吧!”众人再看时,白衣剑客常少游,正懒洋洋地微笑着提剑而起。
孙灵倩格格笑道:“还是让我来吧,我这把小黑刀虽不好看,切开一个老土豆还是没问题的!”她说着便亮出那把二尺长的小黑刀,虽是陨铁炼成的利刃,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一把小小的黑色火铲,与她那举世无双的容貌一对比,简直丑的吓人!
演武厅中立即传来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嘲笑声,不少人笑得连鼻子都歪了,仿佛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好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