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区硅铁厂、夏营盘度假村、通湖林场、铁矿厂到漠上“桃花园”
十一月三日,我从甘塘返回中卫县迎水桥。十一月四日,天晴。解放军某团领导派吉普车送我去腾格里沙漠的孪井滩。
汽车进入腾格里沙漠以后,两边的黄沙一眼望不到边,真如古诗云:“车行沙中如倒拽,风掠沙流失前辙;马蹄半跛牛领穿,三步停鞭五步歇。”好在还有一条沙路,我坐吉普车就省心省劲多了。
突然,我发现在左边黄沙之中有一个施工现场。我颇感奇怪地细问,才得知是宁夏银南地区供电局在这里盖楼房,准备建设一个硅铁厂。他们提出在生产硅铁的同时,下十年功夫植树造林,改造周围的环境,把这连片的黄沙变为绿洲。我问:“怎么解决水的问题呢?”他们告诉我:一是打井取水;二是把黄河的水引进硅铁厂。我相信,建设者们的豪言壮语是一定会实现的。途中,我对司机说:“人们治理并开发腾格里沙漠的理想已经不远了。”
说话间,吉普车向前驶去。我看见一个小红塔上写道:“内蒙古阿拉善左旗腾格里经济开发区”,喔!这里已经是阿拉善左旗的地界了。在小红塔北边的小房子里,我找到一位沙区老人,他告诉我,现在这里的沙漠变化很大,不但羊牛成群,而且把附近的夏营盘建成了度假村。我们按着他的指点,驱车来到夏营盘。这是一处具有蒙古族特色的度假村。一个连一个金黄的沙丘下,长着一棵比一棵大的沙枣树、红柳、沙冬青、沙拐枣。一簇簇洁白的蒙古包帐篷,好像朵朵雪莲花,盛开在沙海之中。一群群牛羊,在草地上缓缓移动。蓝天、白云、沙丘、植物、羊牛,倒映在有水的湖盆之中,构成了一幅沙中美丽的画卷。我看得入迷了,心想,如果是炎热的夏天,一定要先在沙中漫游一番,然后到通湖去洗个痛快澡,躺在沙枣树下,边吃手抓羊肉边喝二两白酒,最后高歌一曲,那该多潇洒尽兴啊!通湖草原占地约一百四十公顷,经过开发,已经建成沙漠、盐湖、草原、湿地、沙泉、绿洲等联为一处的度假村。在这里可以观光、疗养、探险、游乐,因此有人把通湖比作是腾格里沙漠的“伊甸园”。
离开夏盘营,我们又参观了团不拉水、通湖林场。该林场的职工在这里植树造林,绿化沙漠,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二十年前,我带领官兵在沙漠里栽的小树,现在都已长大成材。我看到这些长大的树,心情格外激动,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啊!”
吉普车沿着通湖东边一条沙道向北而去。
车子两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戈壁滩。我对司机说:“过去我们在戈壁滩训练时,发现前边地下有大片大片的铁矿石。我曾经写信向有关部门反映了这件事,希望组织人力开采。但由于缺水和种种原因,暂搁了下来。不知现在开采没有?”
司机回答:“听说那里有一个铁矿厂,现在已经开采了。”
来到铁矿厂,我才知道是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县在内蒙古阿拉善左旗腾格里经济开发区建设的厂子。铁矿厂建厂虽然已四年多,但仍没有解决水的问题。无奈,只得把开采的铁矿石用汽车运到中卫县迎水桥炼铁厂,炼成铁。来回往返,耽搁时间,每年仅炼铁一百多吨。在腾格里戈壁滩上,埋在地下的,或者暴露在外的成千上万吨铁矿石无人开采恐怕都与缺水原因有关。沿途,许多住户用水也十分困难,都要跑到十多里外的五个井去拉水、驮水。水在这里真是贵如油啊!我想,如果真有一天南水能北调到腾格里沙漠,让这数十万公顷的大戈壁滩变为绿洲,不仅是又一个人间天堂,就连铝、铜、煤等等地下宝藏都会一样样被开采出来。
随着吉普车在沙漠、戈壁中奔驰,植物越发稀少,连湖盆和水井也见不到一处。路上碰见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我问:“小朋友,前边沙滩上是什么村庄?”
男孩子说:“孪井滩。”
我对司机说:“这个孪井滩,可能又是一个缺水的地方。要不,为什么叫孪井滩?!我看这可能是个乱石滩吧!”车子由西向东跑了二十多公里路,到达孪井滩。孪井滩是内蒙古阿拉善左旗的一个镇,居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多年来,他们一直在与风沙斗争中求得生存。早在一八二三年清道光年间,孪井滩只居住着十来户人家。一场特大暴风沙刮来,把他们的牛羊刮得无踪无影,就连草房也刮塌了,压死了几十个人。活着的人们埋葬了亲人,擦干了眼泪,继续打井建房子,终于在沙漠、戈壁中生存下来了。全国解放以后,人民政府给孪井滩的人们送来了粮食和衣物。他们实干苦干加巧干,找水打井,植树造林,改造沙漠,使方圆五六公里的沙土变成良田。前几年,在人民政府的支援下,孪井滩的人们修建了水泥街道,接上了高压电线,东西街道两边盖起了漂亮的楼房。我在水电调度农牧科技中心观看多时,深感此楼盖得既像大城市的楼房,又有蒙古族的艺术特色。现在,孪井滩人们不但吃粮、用水不发愁,而且扩大了牧场和庄园,在大街两边有银行,有邮局,有商店,有学校,又有医院、影院、果园,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沙区“桃花园”。我深感来时对孪井滩的想象未免主观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