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坡头的人们,用自己的智慧治风、治沙、治水。外国治沙专家说:“中国人民已经在腾格里大沙漠的南部创造了世界治沙史上的奇迹!”
一九九六年十月二十八日,我坐火车从银川出发了。当火车进入腾格里大沙漠南部边缘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县时,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将麦秸埋入沙地的草方格沙障。这草方格沙障,是沙坡头的人们用来阻截沙源,稳定沙面,抑制腾格里南部沙土飞扬的一大发明,由此沙坡头沙漠试验研究所以其“人类治沙史上的奇迹”而被联合国授予“全球环境保护五百佳”称号。二十年前,我来这里调查得知,沙坡头平均十小时刮一场风,最大风力达十一级。有时,风挟着沙铺天盖地刮来,把沙漠边缘的铁路都掩埋了。面对风沙的威胁,沙坡头沙漠试验研究所的科研专家们发明了在草方格沙障内种植固沙植物的方法,一来可以固定铁路两旁的流沙,二来可以绿化腾格里南部沙漠。今天,我的第一站就是去拜访那些治沙的英雄们。
火车到达沙坡头车站。下车后,我来到沙坡头沙漠试验研究所,与专家们座谈了解治沙的情况,并见到了用草方格沙治的众多勇士们。早在一九五六年,中国科学院兰州沙漠试验研究所的专家们,便风尘仆仆地来到沙坡头安营扎寨,升起了“扎根沙漠、奋战一生”的红旗。后来又来了一批一九五八年毕业的大学生和从战场上卸甲归田的解放军官兵。那时,国家计划修建包兰铁路,请来的外国专家在腾格里沙漠南部考察后,认为铁路要在大漠上穿过十六公里的风沙危害区,是完全不可能的。铁道部调查组向滕代远部长作了汇报。滕部长说:“包兰铁路非修不可,而且一定要修好!”
于是,这些风华正茂的青年科学工作者们,在沙坡头顶风冒沙,不断地考察探索,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设计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即先将麦秸捆拦腰扎进沙里,组成“半隐蔽式方格沙障”,然后裁上护沙的拧条、小叶锦鸡儿、油蒿、花棒、杨树、槐树等沙生植物,从远离两里地的黄河挑来一担担水浇灌,经过不分寒暑几年劳动,硬是将沙丘牢牢地钉死在原地,把反复无常、流动无定的沙丘固定了下来。终于使这条穿越沙漠边缘的包兰铁路在一九五八年建成并安全通车了!在人类历史上创造了新的奇迹!
如今,当年治沙的勇士多数已经两鬓斑白,但谈起治沙的事迹,每个人都兴奋不已,有说不完的话要说。他们既有成功的自豪,但也有失败的痛楚,而且有些人还为此付出了血与生命的代价。
一九五九年,中卫固沙林场的职工从黄河里挑上黄水,又种了大片沙枣、桑树、油蒿、花棒,还种了瓜果和向日葵。这一年,不仅固沙植物全活了,最大的一个瓜长到十五公斤。科研专家指着大片的树林说,在沙漠里栽活这些树不容易,从黄河挑水爬百余米的沙山,十分艰难。把成百桶水倒进沙里,立刻渗得无影无踪,所以,只有天天挑水,天天浇才行。就这样长期坚持,我们栽的固沙植物终于活下来了。后来建立了三级泵站,才把黄河水提上沙坡头,浇灌大片树林就省力气了。经过开拓者的艰苦奋斗,现已在大漠上筑起六十公里长的“绿色长城”,从沙漠里夺回一万公顷农田,四千多户农民迁入沙漠居住。治理后的沙地一亩西红柿产量高达七千公斤,一亩大豆结四十公斤豆子,一棵苹果树每年结一百二十公斤苹果,一棵梨树每年结一百四十公斤梨。专家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沙坡头的人们,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治风、治沙、治水,与大自然进行了反复而持久的较量,取得了可喜可贵的成绩。但他们并不满足,后来又投入了新的更加艰巨的战斗,终于用包兰铁路将祖国西北诸重镇与首都北京连接了起来。四十多年来,包兰铁路畅通无阻。金秋十月,铁路两边杨柳依依,碧草青青,沙山葱葱,果园里沉甸甸的苹果压弯了枝条。为了表彰他们的事迹,国家授予沙坡头铁路固沙工程科技成果特等奖。
七十年代末,中国向世界敞开大门,美国、日本、法国、埃及等四十多个国家的一百多名治沙专家和学者前来沙坡头参观,惊叹不止,评价极高。一位日本治沙专家连声赞道:“中国人民已经在腾格里沙漠的南部创造了世界治沙史上的奇迹!”一位法国的治沙专家从身上掏出电子计算器,计算沙坡头的每一棵沙生植物投资多少钱。我们的科研专家说:“沙坡头治沙是从长远的生态问题考虑的,你拿电子计算器计算治沙成本不好算嘛!”法国治沙专家咂着嘴摇头说:“我没有想到,你们中国人治沙有这么大的恒心和毅力!”沙坡头的科研专家笑着谦虚地说:“谢谢你们的赞誉,我们的治沙工作还没有做好。如果有一天,我们把腾格里大沙漠改变成为良田和果园,那才是真正创造了世界治沙史上的奇迹呢。”
美国治沙专家理查德?戈尔前来沙坡头参观考察后,心情万分激动,返回美国后在《全国地理》杂志上发表文章写道:“我们站在腾格里大漠的沙坡头上,面前是连绵不绝的金色沙丘和一处世界上堪称首位的沙漠治理成果——铁路两侧的流沙被固定。中国人为修建包兰铁路,搬走了许多高大的沙丘,在大漠上大面积扎设棋盘式草方格,进行人工固沙,十分壮观。这项工程起到阻挡风沙的巨大作用。事实证明,即使一场巨大的沙暴过后,风沙也无法阻挡这条连接华北、西北的铁路干线的畅通无阻,而且自建成以来,从未因受沙漠危害而发生过事故……通过这次访问,我感到中国人的乐观主义,特别是中国的科学家们更显得信心百倍。中国人焕发的精神,如同春回大地,火热而高涨!”
多年来,中国许多党政军领导人如胡锦涛、万里、李瑞环、温家宝等都曾先后来到沙坡头观光考察,盛赞这片驰名中外的旅游胜地。
宁夏回族自治区前主席黑伯理参观沙坡头后赞道:
往昔黄沙肆虐沙逼人退徒奈何,
今日绿洲一片沙定民安笑颜开。
宁夏回族自治区前副主席马玉槐游沙坡头后挥笔写道:
草障林带结长缨,
奋发雷动锁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