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姬萼刚刚成名的时候,天纵奇才,风华绝世,迷煞了不少年轻的女弟子。但是他似乎对于感情方面一直缺根筋儿,那酷酷的不解风情的样子,不知摔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其实姬萼不是不会讨女孩芳心,而是那时候他的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修炼,他跟很多神遗大陆的修仙人一样,一心想要成神,想要成为第一个进入莲境的人。
所以漫长的岁月里,他都在清月山一个偏远的山洞里,避世修行。因为成名之后,他的寝殿总是围着一堆修仙人士,切磋,试探,更有莺莺燕燕的少女,给他丢下莫名其妙的书信和荷包,不甚烦扰的他,只好躲在了这个偏远而又简陋的山洞里,继续参悟仙法,然而成为上仙之后,却很少再精进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洞门口就就会准时出现一些野果,各种各样,味道酸甜可口。他以为是某些成精的猿猴摘来讨好它,想求渡化,可是许多天后也未见猿猴,果子的品种越来越多,有些还是些极少的能增进功力的仙果,这时,姬萼才意识到,或许是哪位前辈在助自己。
所以,每次服食果子之后,他都会对着空中抱拳,朗声道:“谢谢前辈相助!”
这时候躲在树后的小蓝,总会忍不住捂嘴一笑,低叹:“呆子!”
小蓝是清月山最低等的侍婢,长得并不好看,身形肥胖,眼睛小小的,但看着就憨厚老实。她跟所有少女一样,都悄悄爱慕这个英俊优秀的男子,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所以经常悄悄地跟着他,给他最新鲜的果子。
一个月过去了,果子有增无减,送果子的人却始终没有露面。
有一次,姬萼走出山洞之时,感觉那人似乎刚走,空气中还留着一股淡淡的莲香,温润宜人,难道是名女子?姬萼第一次对她有了好奇,他知道她肯定就在他身边,只是无论他怎么说,她就是不出来。
终于有一天,姬萼如往常般修炼过后,走出山洞,拿起一个仙果,大快朵颐,一股暖流静静沁入心脾,这次的果子更非凡品,似乎神遗大陆他都未见过,真不知这人从哪儿找来?想到此,姬萼脑筋一动,立马装作中毒,倒在地上,shenyin起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个白袍女子紧张地跑了出来,在看清她的一刹那,姬萼愣住了,也忘了再shenyin。
小蓝明显地感觉到姬萼眼中的失望,也立马知道自己可能被他骗了,他的脸色根本不像中毒,说着,她立马转过身来就要离去。
“姑娘!且慢!”姬萼坐了起来,望着白袍女子并不纤细的背影,心下有些复杂,这位姑娘并非什么天仙女神,她长得十分平凡,不管是脸还是身体都是圆滚滚的,周身的气息倒是平和而舒服。
蓝蓝背对着他,停了下来,没有转过头,也没有说话。
姬萼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她,“这些日子以来,可是姑娘以仙果相赠?”
蓝蓝低着头未答话,感觉到他的靠近,心里敲起了小鼓,一张白白胖胖的脸涨得通红,短短一瞬间,背后竟然汗湿了,这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啊,此时他距离她那么近,近到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姬萼走进蓝蓝,那阵温雅的莲香更加明显了,他心里知道定是这名女子无疑,他走到蓝蓝面前,“这些日子多些姑娘仙果相赠。”
蓝蓝感觉到姬萼就在她眼前,她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又背过身来,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丑陋的脸,听见他诚恳地相谢,她有些高兴,微微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必客气。
这时候,姬萼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姑娘以后还是不要来了,这里常有野兽出没。”说着姬萼似乎就要离去。
蓝蓝一听,他这是要赶她走?她一阵说不出的酸楚涌上心头,忙道:“我不怕!上仙若是觉得蓝蓝的容颜惊吓到你,蓝蓝必定不再出现在上仙面前。”
正要离去进洞的姬萼,听见她的温润动听的声音,回过头微微一笑,“姑娘不必自卑,你的声音很美,至于皮囊,生之所相,不必过于介意。姑娘心善,面目慈悲温和,自是美过萼所见的所有女子。”
说着便自行离去。
然而蓝蓝却站在那痴了一般,从没有人这样夸过她,虽然她知道姬萼或许只是出于不忍之心,但她还是感动许久许久。
往后的日子,她仍然给他拿着稀世仙果,但却再也未见过他,自卑懦弱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嫁给他。
姬萼的法力在这些他见都未见过的仙果的帮助下,竟然有了一定的进展,他曾经研究过这些果子,可是在神遗大陆似乎闻所未闻,于是有一天,他拿着一个仙果去找了他的师傅,乾月仙人。
乾月仙人拿着仙果,看了良久,摸了摸白白的胡须,说道:“萼儿,这个是紫竹果,的确不是神遗大陆的东西,而是来自莲境,神界。”
姬萼诧异极了,这些果子竟然,竟然是来自神界?!难怪他的法力在这么短的时候竟然有所增长,只是,只是蓝蓝为什么能够拿到神果?
他把疑问跟师傅说了,乾月仙人说道:“传说,神遗大陆每过千年便会诞生一个神使,这个神使就拥有通向莲境的力量。或许,你这次助你之人,便是传说中的神使。”
神使?会是蓝蓝吗?想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莲香,难道她真有通向莲境的力量?是不是拥有她就意味着可以去莲境了?一个狂热的念头涌上心头——他开始公开的追求蓝蓝。
蓝蓝有一天在大殿干活的时候,看到门口的姬萼上仙,感觉十分诧异,紧接着姬萼还拉着她的手,带她登上清月山顶看风景,还给她送了鲜花,在青年弟子大赛上,他一举夺冠,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自己求亲。
那一段日子,蓝蓝感觉像做梦一般不真实,她时常一个人偷着傻笑,所有的女弟子都对她投向羡慕的眼神,蓝蓝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虽然她也对他突然的转变感到奇怪,也问过他为什么选择她,姬萼只是说自从她每日守候在他的山洞口,他就一点一点喜欢上她了,他怕自己因为修行冷落她,就狠心让她走,并且不再见她,然而她还是依旧如故地每日守候,最终他被她感动了,于是醒悟过来,不再想错过她。
姬萼说这些的时候,蓝蓝的眼眶都红了,似乎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真的就是发生了。他们结婚了,姬萼对她很好,她也很贤惠,乾月掌门,如岚上仙都十分喜欢她。但是她还是感觉不真实一般,心下还是惴惴不安。
终于,在结婚三年后。姬萼带着她来到了西海,他问她能不能开辟去往莲境的路?原来他早知道,自己便是神使,蓝蓝想着,是不是一开始便是一种骗局呢?蓝蓝使劲儿地在心底否定这种,或许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她笑着把悲伤埋在心底,她对姬萼说,可以,但是她可能会死。
姬萼愣住了,对法术的渴望与这个善良木讷的女子就这样摆在他的面前,他来回踱着步,正要说话,蓝蓝却打断了,“不要说,我不想听,我们去吧,也不一定就会死!”
没有谁比蓝蓝更知道,他对莲境的渴望,他那样日日夜夜的努力,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而且,她害怕,害怕听见自己在他心里真的比不上对神力的渴望,或许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盲目的。
蓝蓝开始祭天,风起云涌里,蓝蓝那胖胖的模样在一道金色的光柱里带着神圣的味道,姬萼的神色狂热,他看着金光闪烁的西方,心中狂喜,他快成功了!他快成功了!当金光变成一道深蓝色的漩涡,向着西海尽头,开辟而去,他一跃跳上大道,完全忘了那个几近力竭的女人,蓝蓝默默地跟着他身边,漩涡甬道很长很长……
突然,蓝蓝跪倒在地,甬道开始狂风怒吼,似乎要把人卷碎一般,不好,失败了?蓝蓝捂住疼痛的肚子,怔怔地望着他心爱的男人,“萼!我们不去莲境了!好不好?我怀孕了!再开路,孩子会死的。”
眼看前面没有路了,姬萼回过头望着跌倒的女人,或许被甬道丝丝魔气浸入,只见他双目赤红:“开道!快点!我不需要跟你的孩子!我要成神,哈哈哈哈!你还真想着跟我过日子?你只是我成神道路的棋子!哈哈哈哈”
蓝蓝悲伤地看着那个疯狂而陌生的男人,她不相信那些快乐的回忆都只是自己想象出来,肚子一阵绞痛,她不能,不能杀了自己的孩子。
甬道即将关闭,里面一道又一道的风刃席卷而来,姬萼只能匆忙逃离,生生忘了那个为他舍生忘死的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
姬萼一个人逃了出来,跌坐在海边的沙滩上,这时他眼里的红色渐渐褪去,他刚刚是怎么了?像是入了魔障一般,这是潜伏在自己身上,上千年的心魔吗?蓝蓝呢?他都做了什么?
这时候空中甬道消失的地方,凝结了一朵巨大的蓝金色的莲花,强大的法力不安地波动着。
“小蓝!!!”姬萼狂吼,眼神迷乱。
只见莲花似乎听到一般,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声巨响,莲花碎裂开来,一个婴儿静静地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