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晏拂枝一大早就策马扬鞭出了京城一路向蜀中而去,天色晴朗阳光明媚,幸好这已是九月,太阳还没有盛夏那么烈。
一转眼行了两天半,她终于进了一座城池,此前一路靠干粮充饥,连个镇子都不见,可憋死她了。
日高人渴漫思茶。
晏拂枝不仅思茶还思荤(带肉的菜,不要想歪)。
她随意停在一家小饭馆门前,将马拴在旁边那颗大柳树上,让人给马打了点水来喝,便施施然迈进门去,豪爽地大声说道:“小二,上菜上菜!有什么大鱼大肉都上来。”
小二喜笑颜开,一路小跑着过来擦了桌子然后上了一壶茶,说道:“客官稍等,菜马上就来。”
果然没等一会儿,小二就上了几盘好菜来,晏拂枝吃得很尽兴,付了账后美滋滋地踱步出来,然后在一瞬间她惬意的表情变为了傻眼。
门前那颗柳树旁边空空如也,别说马了,就连一根马毛都看不见。
“我……我不过就吃顿饭的功夫,至于吗?这年月要不要这么犀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有贼当街行窃,真是当官差衙门都是吃闲饭的啊!再说那谁,你偷马就偷马,你好歹把包袱给我留下啊!那么几件衣服你也穿不了,就算是给你媳妇预备着她也指不定喜欢不喜欢不是!”晏拂枝很愤然,下意识把盗贼定性为一名男性,顺带诅咒他娶不了媳妇。
最主要的还不是那几件衣服,而是压在衣服下面的那几把折扇!
“姑娘,是不是你的马被人偷了啊?”她这几句话引进起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围观,一名大爷见状亲切地这样问道。
晏拂枝以为他知道些什么,便立刻询问:“是的,大爷你看到什么可疑之人了么?”
大爷摇头,颇有几分感慨地劝她:“世风日下,汴州城本来就乱,现在又加上京城那上边好像有什么大动静,衙门里的官差人人自危,更顾不上管这些事儿了。在这里啊,人没被拐走就算不错了。”
这么说来,她的马被人偷走了她还得要高兴?!
晏拂枝嘴角抽了抽,只能说一句:“谢谢大爷。”
看完了稀奇,百姓都纷纷散开,她摸遍全身上下发现除了刚才吃饭找给她的几个钱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点钱,买马肯定不够,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两把扇子了。
晏拂枝在街上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一名落魄秀才在路边卖画为生,也代题对联,写书信,题扇画的,她上前去表达了自己的要求,然后秀才就挥笔疾行。
这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把,晏拂疑惑地转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位素衣公子,长得很是人模狗样,手里摇着一把羽扇,以为自己是世外高人。
“姑娘,好久不见。”见晏拂枝回过头来,那素衣公子忙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她仔细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见过他,很有可能是他认错人了,没想到还真有姑娘长得跟这人皮面具一样。
“对不起,公子我压根儿没见过你。”
那名素衣公子闻言有些悲痛,那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全是受伤:“姑娘,你为何如此对我?当初我们早已一吻定情私定终身,我只是回了一趟老家,为何你就不记得我了呢?我是真心对你的,天日可鉴!”
“吻你妹妹去吧,公子,我很忙。”晏拂枝翻了个白眼,转身接过折扇付了钱就迈步往城外走,现在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了,只能到城郊的树林里去将就一晚上。
“诶——姑娘等等。”素衣公子忙用羽扇拦在她身前,笑着说道:“姑娘你看,你连我有妹妹都知道,还说没见过我吗?”
晏拂枝斜觑了他一眼,伸手挡开他的羽扇继续往前走,不耐烦的说道:“公子,你出门没吃药吧?”
“多谢姑娘还记挂着我的老毛病,今天出门我吃过药了,放心吧。”素衣公子笑容更加放肆,眼神中也带上了得意:“姑娘这下总该承认了吧,好了,别闹了啊。”
“真的,公子别闹了!”
晏拂枝十分赞同他这句话,然后顾自往城门外走。
等到出了城门,发现那名素衣公子仍然亦步亦趋如影随形之后,她终于急了:“公子,你跟着我作甚?要到哪里去你说一声,要是知道路我肯定告诉你。”
素衣公子含情脉脉的与她对视,说道:“姑娘去哪里我就去那里。”
“我去花楼呢?”
“你做花娘,我就做恩客。”素衣公子言之凿凿,只是眼角的得意越发明显。
晏拂枝就在这一瞬间恍惚记起了一个人,而且影子越来越明显。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那好吧,敢问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顼。”素衣公子笑着说出他的名字。
“哦……肾虚的虚?”晏拂枝已经在这一瞬间肯定了他的身份,顿时放下心来:“你爹娘取名字的时候怎么想的?”
宇文顼眉心忍不住跳了一跳,咬牙解释道:“是颛顼的顼。”
“哟,还跟黄帝后裔颛顼高阳扯上关系了啊。”晏拂枝转过身停下来正对宇文顼,似笑非笑地说道。
宇文顼有点心虚,但他强自镇定:“是啊,我就是屈原大夫的后代。怎么,姑娘你嫉妒了吗?”
“不不不,我一点不嫉妒。”晏拂枝微笑着回答:“因为我是帝喾高辛的后裔,我叫姒旎凉。”
姒旎凉?是你娘?
宇文顼干笑起来,扯着嘴说道:“原来如此,旎凉真是个好名字啊……”
“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凉,这样比较亲切。”
这句话直接将宇文顼最后的防线也摧毁了,他瞪着晏拂枝像是无声的控诉:“晏拂枝,不带你这样的吧!我一路千里迢迢紧赶慢赶地过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有没有良心了你还?真是个白眼儿狼。”
晏拂枝“啪”地拍了一下宇文顼的胸膛,笑道:“闻人语公子,是你先玩儿我的好么?还宇文顼?”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闻人语,眼神像在扒他衣服一样:“我看你是挺虚的,瞧那小身板儿弱得,回头多补补吧。”
闻人语忍无可忍,质疑她的性别:“你是女的么?”
“这句话你以前问过了。”晏拂枝肯定的点头,然后说道:“你要跟我一起去稷台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