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位袁少监为什么会帮自己,但是现在自己的儿子已经安全了,章秋惠十分的感谢他,低下头,对着袁少监道:“谢谢大人了,这是一份小小的礼物,希望大人能够笑纳。”恭敬的将手中的房契递到了袁少监的面前。
这份县城里铺子的房契,本来章秋惠是准备将它送给王县令的,可是现在这位袁少监帮了她,自己家里最为值钱的就是这份房契了,就将它送了出去。
看着章秋惠,过了会儿,袁少监伸手将递过来的房契接了过来,笑着道:“好。”小丫头,送个礼都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就堂而皇之的递过来了。
将房契收进袖子,袁少监微微笑着,对王县令和那男子道:“这里就我们几个,相信你们的嘴是够紧的,不会让别人知道的。”这房契就替她收着,等过段时间,自己办完事路过这里的时候,再还给她。
对于这个,王县令十分知趣的当做没看见,道:“袁少监,我可没看见什么。”
见王县令这么说,袁少监满意的将头转过,看着那个男子,等着他的回答。
憋出一个笑脸,男子假笑的道:“这没什么,在整个大齐朝,太常见了。袁少监别说只收这么一份,就算再收上几份,也是应该的。”心里在滴血,这份礼,本来是送给自己的,现在却被这个死内侍夺了,并且自己还得笑呵呵的接受。
“既然没事了,我就不在这里待了,回去收拾一番,明日就要赶路了。”袁少监告辞的道。
这次从圣上跟前出来,是要办一件私事,这件事关系到了袁家的冤案。如果掌握了真实的证据,就可以翻了这个案子,这样的话,就可以让小弟从海外回来,而小妹,也能认回来了。
王县令不管男子那难看的脸色,笑着对章秋惠道:“既然袁少监发话了,那么你就将洛哥儿带回去吧,孩子虽然没受伤,但是还是吓到了,回去的时候,喝碗安神汤,休息休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使得袁少监会出手帮章秋惠,都说明他们之间有种关系,并不简单。
点了点头,章秋惠顺着王县令的指引,去了一处厢房,见房门被锁,转头对着一边看着的下人道:“快把门开了!”
一边的下人,看着王县令点头同意,忙从怀里掏出钥匙,迅速的打开房门,还没让开,就被等不急的章秋惠一把推开。迈进了厢房,看着蹲在地上茫然失措的儿子,章秋惠心疼的上去抱住陆洛,温和的道:“洛哥儿,别害怕,阿娘在这里呢。不会让别人伤着你的。”
被关在厢房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刚开始陆洛还争吵着要出去,可是哭闹了一刻,没一个人搭话。就安静下来,等着自己阿娘来救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陆洛恐慌起来,害怕阿娘也会像先生一样被阻止,不能过来救自己。越想越害怕的他,低声的哭泣起来,无声的悲伤,年仅四岁的他,在这一刻,深刻的体会到了无助,死亡的威胁。
等章秋惠过来的时候,陆洛的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被这极短而又极为深刻的两个时辰冲击垮了,四年来,章秋惠为他铸造的安全自由的世界观。比陆机和章秋惠还要迅速的了解到这个时代是怎么样的野蛮。在这一刻,改变了思想的陆洛,踏上了一条极为不凡的道路,为以后三十年的执政生涯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印痕。
抬起头,哭红的眼睛坚定的看着自己焦急的阿娘,陆洛小声的道:“阿娘,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再让人随意的左右咱们的生死,就连帝皇,也不行!”
怔住,看着儿子消失了的童年影子,在这一刻,变得极为陌生。苦笑,到底是他们夫妻俩的不努力,混了三年,也只能挣扎在社会的底层,才会被别人欺负到了头上,自己低头祈求别人放过他们。
亲了一下儿子的眼角,章秋惠轻声的道:“咱们回家。”有太多的话语留在心里,不能叙述,太多的关心,埋在脑海,不能说出,只简单的道出了一句回家。
这个夜,过得极为漫长,四个家庭,七个人各付心思的辗转反侧。也是从这一天起,历史上著名的四贤臣开始了对自己以后的道路,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
第二天,陆洛照常的起来,不过从他那身上弥漫出极为强烈的坚定可以瞧出,他是真的改变了。
不知道该欣慰,还是得叹息,让洛哥儿这个四岁的孩子,经受了这么大的磨难,偏偏自己还不能够为他撑起一片天空,还得让他自己,极为脆弱的肩膀,肩负起整个家庭的重任。
七月,满池的荷花盛放,美景迷人,但是,章秋惠却再也没了游玩的心思,洛哥儿被抓走时所受的惊吓,让她肚中的胎儿,有了不稳的迹象。虽然请了大夫开了药,但是依旧没有稳住,在怀孕第七个月早产,诞下一五斤重的男儿。取名为陆则。
这么瘦小的婴儿,所有人都认为站不住,会逝去。可是,陆则却顽强的活着,并且越长越结实,在入冬的时候,已经比足月生的孩子还要健壮。转动的眼珠,以及好动的手脚,可以看出,长大后,是个机灵好动的。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诞生下来被人以为虚弱的孩子,会成为名震天下的帅才,逼的开国皇帝,说出,吾女和你母,同为嫡。而四十三岁,英年早逝的他,使得皇帝不顾形象,伤心痛哭,罢朝三月,以示爱惜。
穿着小棉袄,大概是嫌热,陆则动个不停,啊呀啊呀的说着别人不懂的话,两只明亮的眼睛,极为传神的叙述自己想少穿些的意思。
陆汀伸出小手,按住小弟的手,道:“弟弟,别动了,不然的话就更热了。”在外人的眼里,自从有了弟弟,陆汀大概是做了姐姐,变得懂事了很多。但是,事实上,哥哥被抓的那天,装睡的她,将母亲无助的哭泣瞧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