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送儿子去上学回来没多久,院子里的门被敲响,章秋惠以为是陆机说的王县令派来的人到了。打开门一看,不是,来人是村子南头的孙**。
章秋惠便让开身子,边笑着道:“婶子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他们两家毫无往来,不知道今天这位怎么就寻到自己家来了。
身穿打着补丁的灰色土布衣,头上插着一根木质的簪子,臂间挎着一个竹片编制的篮子。孙李银笑呵呵的看着章秋惠,略微不好意思的道:“今天婶子有件事想请你帮帮。”
将臂间挎着的篮子往章秋惠跟前一递,孙婶子笑眯眯的看着她,道:“婶子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用这块自己织的土布和一些鸡蛋作为谢礼,你可别见怪。”
一听这话,章秋惠连忙拒绝,道:“婶子这可使不得,您有什么事您就说,能帮的我就帮,不能帮的话,我也替你寻思寻思。这东西您收回去,我是不会收的。”说着硬是将递过来的篮子再次的跨在孙婶子的臂间。
孙婶子是个命苦的,年纪轻轻丈夫就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守着几亩田,艰苦的过活。等她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为他娶了房巧手的媳妇,儿媳妇在次年生了个小子。一家三口为了添得小子,更加卖力的干活,日子渐渐的过好了,有了钱,将家里的草房翻了新,还添了几亩上等的水田。
日子刚过的舒心没多久,老天就像和孙婶子作对似的,在一次的行船过程中,孙婶子的儿子不幸落水身亡。
儿子的去世,使得这个刚刚好转的家庭立刻急转直下,可是祸不单行,在孙婶子的儿子过世不满百天,她三岁的孙子就发起了高烧,一连烧了几天。
在卖掉五亩良田请了县城的大夫来,把脉开了药后,喂了几天,虽然高烧得以退去,但是自此之后,孙婶子孙子的身体就虚弱的很,根本就不能进行劳作。所以现在孙家能够劳作的,就是孙婶子和她的儿媳,每年的进项十分有限,勉强的维持着家里四口人的生计。
因此不管孙婶子要自己做的事多么的累人,章秋惠也不会收她的谢礼。
见章秋惠不同意收自己的东西,孙婶子急了,板着脸:“陆娘子,你难道嫌弃我这个糟婆子送的东西合不了眼,所以不收的吧。”要强了一辈子,就算日子过得再苦,孙婶子也不曾低头过。
见孙婶子变了脸色,章秋惠暗道不好,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可能伤到了她的自尊,急忙道歉:“婶子,真是对不住。我话没说好,惹得你生气了,我该罚。”
先道歉,稳住孙婶子的情绪后,章秋惠笑着讲不收的原因:“我家也养了一些鸡,生的鸡蛋够自己食用了,现在是往夏天过,鸡蛋不易存放,所以才拒绝的。”
孙婶子从篮子里拿出一块自己织的土布,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这块布你就收下吧。”递给章秋惠,孙婶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她,道:“我想,你不会又有什么原因不收吧?”
尴尬的笑了笑,章秋惠其实连这块土布也不想收的,因为孙家就是靠织出来的布换取粮食,补贴家用的。可是孙婶子既然说了这话,就不能再拒绝了,不然的话就真的是伤她自尊了。
伸手接过土布,章秋惠摸了摸,极为的软和、舒适,笑着赞扬:“婶子可真巧,织出的布匹紧密细致,比我在丝绸店买的那些布要好多了。”说的是事实,这块土布确实比章秋惠买的那些布匹好。
见章秋惠收下,孙婶子笑了,道:“你这就夸错人了,我是个粗的,可不会织布,这是你嫂子织的。”想想自己要求的事,孙婶子觉得一块土布不够,便开口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家去再拿一块过来。”
一把拉住就要回去拿布的孙婶子,章秋惠连连摇头,道:“可别,有了这块布就够使了。”
看着瞪自己的孙婶子,章秋惠非常的诚恳,道:“不骗您,前阵子我家洛儿进学,在准备束脩的时候,正好扯了几尺回来给他们这些小家伙做衣服。”垫了垫手中的土布:“本来您的布我不想收的,可是既然您发了话,我就收下,给孩子做几件**。再多的话,就太浪费了。”
章秋惠送孩子去进学的事,孙婶子知道,并且在下田干活的时候,遇到过陆洛,也看见他穿了新衣服,所以就信了章秋惠的话。
可是这还是不能打消孙婶子要再给章秋惠一些东西的想法。
章秋惠从孙婶子的表情猜出了她的想法,所以在她想起要送什么之前,开口道:“婶子,我有件事要求你,您看看最近还有空余的时间没。”
愣了一会儿,孙婶子点头道:“你有事就说吧,我最近时间多的是,可以帮你做。”她很好奇,不知道章秋惠有什么事要她帮忙。
“是这样的,我不会做鞋子,所以我家穿的鞋都是买的。”看着孙婶子,苦笑道:“可是买的鞋都有些不便,大人还能凑合些,小孩就不行了,有些不舒服,因此想请你帮着给两个孩子做双鞋子。”
章秋惠暗自怒道,在现代穿的鞋都是买的,根本就不要自己纳鞋底,所以到了古代,只能买鞋穿。
孙婶子一口答应道:“没问题,等孩子都在家的时候,你去我家喊我,来给他们量了尺寸,就给他们做。”见章秋惠开口,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帮着俩孩子做鞋。
章秋惠笑了,感谢道:“那好,就麻烦婶子你了。”
“麻烦什么,小孩子的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做好。”孙婶子,很不在意的道。如果麻利些,过个三天就能将俩个孩子的鞋做出来。
“不急,你手头有事就紧着你的事做,等空闲了再做。”章秋惠生怕孙婶子为了做鞋子,耽误了自己的事情。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我闲着呢!”
一拍脑门,章秋惠看着孙婶子,不好意思的道:“瞧我,说了这么久,竟然都没叫婶子进屋喝杯茶,真是该死。”
孙婶子爽朗的道:“茶就不用了,我喝不惯那东西,你给我杯水就好了。说了这么久,也有点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