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腊月二十三祭灶过后,薛府的的下人们都忙起来了,过年是大庆子民普天同庆的节日,跟很多平民家庭一样,百节年为首,薛国公府当然也不例外。
府里的下人们集体出动,分工合作,打扫庭院,洗大门,擦柱子……陆陆续续的忙碌了几天,终于在大年三十这天,里里外外忙活的干干净净,一切准备妥当,迎接新年的到来。
大年三十一早,薛海泉就被夫人派来盯着府里的小厮贴对联,“你们都用点儿心,这可是府里的门面,今天夫人说了,今年过年每人多发两贯银钱,还有两身新衣服。”
“薛小总管,咱们夫人对咱们这些下人,还真是体贴。”自从薛海泉成了沈氏身边的掌事之一后,府里的其他下人都这么称呼他。
“那是当然,主子心慈仁善,是咱们的福气,麻利点儿,待会弄好了,我还会检查的。”
“薛府的脸面就是咱们的脸面,出去说声咱是薛国公府的人,谁都给个面子,呵呵,您就放心吧,小的们定会贴的端端正正,服服帖帖,保管您满意。”
“嗯,那就好,不知道厅堂布置好没,我去看看。”大年三十,各家厅堂要挂起祖宗画像,还要陈设供桌,布置香案,摆起鸡、鱼、肉、果品等,敬奉祖先。
“奶嬷,好了没有?”芷清仰着巴掌大的小脸问清雅居里拿着衣服比划来比划去的冯嬷嬷,她已经换了好几身了。
“初二要去你外祖家,嬷嬷得把你打扮的漂亮点儿。”
“嬷嬷,这次这个改的还好,小姐穿的也合身。”侍书在一旁建议
月初的时候,沈氏就将时兴的衣服样子送到了府里的各个院子,待各位主子选了衣服样子,沈氏请了京都最有名的锦绣坊给每人量体裁衣。芷清今年长得快,沈氏在芷清挑完之后,又选了两个样子,冬衣做了八件,春装做了八身。
府里的分例是每位主子冬装、春装各六身,可是沈氏是当家夫人,自然是要给自己的孩子“开小灶”了,只不过,多出的银子不由公中出。
芷清的外祖家是大庆王朝世袭罔替的忠义侯府,沈氏是忠义侯最小的女儿,上边有两个哥哥,忠义侯虽然也有小妾,可是却无庶子庶女,可见芷清的外祖母也是手段了得。
沈氏在家很受宠爱,忠义侯夫妇自然也是对沈氏所出的孩子青眼有加。芷清生病的时候,她的大舅妈和二舅妈来看望过她,只是她都在昏迷。
上一世,自从芷清执意嫁给傅宏轩,不听长辈们的劝阻之后,舅舅舅妈对她很失望,几乎不怎么往来,后来事实证明她确实没眼光,识人不清。但是这种情况,芷清今生绝对不会让它再重演。
“小姐,后日去忠义侯府,就穿这身。”冯嬷嬷在试了几身之后,终于选了一件大红绣彩的云锦做成的对肩比夹,上面镶嵌了星星点点的珠玉,白色兔儿毛边,再配了同色缎面,鞋尖缝了大颗珍珠的厚底鞋子。
“好吧,嬷嬷说什么,就穿什么,侍书你说呢?”
“小姐穿什么都是出挑的。”
“行了,这会儿我们先去娘亲那里,晚饭怕是都差不多了,待会我和娘亲同去至公堂。”
沈氏和芷清携手同去至公堂的时候,人差不多都来齐了。上首坐的是钱氏,右手下方依次为薛国公沈氏的大房各人,左手边是芷清的三叔薛明勇这一房。只见桌上摆了燕窝“年”字三鲜肥鸡、燕窝“如”字八仙鸭子、燕窝“意”字十锦鸡丝,取的是年年如意之意,红烧蹄胖,羊肉卧蛋粉汤,五辛盘……苏糕、鲍螺、年糕等果品、面食,中间是一大盘饺子,团团圆圆,满满一桌菜。
薛明义首先站起来,给祖先筛酒,祈求祖先保佑薛府儿孙,而后带着众人给钱氏敬酒,祝福老太太健康云云,
“好好,今天是除夕夜,咱们哪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大家尽兴就好。”钱氏开心的招呼大家。
众人复又坐下,薛博文带着小辈们向着薛明义和薛明勇夫妇敬酒之后,年夜饭才正式开始。酒桌上薛明勇和大哥探讨为官之道,庄氏和沈氏拉起了家常,小辈们玩起了行酒令,不亦乐乎,热闹无比。只有在这顿饭里,大家都对来年充满了希望,也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吃罢团圆饭,大家坐在一起“消夜”守岁,辞旧岁,迎新春。屋子里灯火通明,一家人吃着点心,或嬉笑玩耍、或款言细语,静待天明。
凡是有品级的朝廷京官和诰命的命妇须得在大年初一进宫,朝拜贺节。正月正日一大早,薛国公府的几个大人们就进宫了。皇宫里,文武百官齐集太和殿广场,午门上鸣钟击鼓,乐队奏着音乐,皇帝与皇后坐在太和殿宝座上,接受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皇后派人请了和安郡主去坤宁宫。
“皇后娘娘千岁!”
“阿茹,你我之间哪来这么多虚礼。”柳皇后身边的兰姑姑赶快扶起沈氏。
”皇后娘娘……。”
“打住……。叫我絮儿,你看你,这样你我就生分了。”
“絮儿……。”
“这样就对了,阿茹,自从中秋宫宴之后,就没见你了。还有芷清,什么时候带她来宫里陪陪我,安宁还说她的清姐姐什么陪她玩呢。”
“清儿,那丫头年前生了一场病……”沈氏想到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回事?阿茹,你可得给我说清楚。”
“是这样的……”
沈氏将大致情况说完,柳皇后也气愤不已,“阿茹,这不像你的作风啊。”因着两人是手帕交,芷清经常陪沈氏进宫,柳皇后虽育有当今的大皇子彦凌风,四公主彦宁儿,可是大皇子早已分府,芷清和宁儿倒是玩得来,柳皇后也很喜欢她。
沈氏又絮絮叨叨将个中原因仔细分辨与柳皇后,两人竟是说着便到了沈氏该出宫的时刻。柳皇后也未多挽留,末了在沈氏走的时候,赐了芷清一些宫里的绢花,让沈氏捎着回去。
芷清是在震耳欲聋的的炮仗声醒来的。因为昨夜守岁,没有撑到天亮就睡着了,芷清起来还都是晕乎乎的。
侍画用沾了竹盐的猪毛刷给她净口,侍剑用帕子给她净面时,她都是机械的任由她们侍弄。直到侍书和侍棋给她将衣服换好,她才在铜镜里看到一身亮红,梳着双丫髻的自己。
“小姐,今儿个初一啦,新年好,呵呵呵,咱们清雅居里的人,在院子里等着给您拜年呢。”
“侍棋,你莫不是等不及小姐给你发红包了,哈哈哈……”
“哎呀,侍书,人家是好意提醒小姐,可没你说的那么多心思……”
芷清这才完全的清醒过来,又是新的一年了,自己十一了。
“好啦,你们几个都别急,少不了你们的,待会儿冯嬷嬷会给你们的,呵呵呵。”
收拾妥当,芷清由冯嬷嬷陪着,接受了清雅居一众下人的新年问候,看着欢欢喜喜领红包的丫鬟婆子们,芷清心想,新年新气象,自己也该有新的面貌去面对新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