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羽洛突然一手扼制住杜可馨的脖子,粗狂的手掌紧紧握着,若使出全部力气,都能将这个温文尔雅少年的脖子捏碎。
“你……唔……”她发出一声痛呼,喉咙被掐,只能发出几声闷哼。
“你这个孽畜,孽畜啊!竟当着孔夫子的面放肆,还不快快放手。”皓然老先生不知何时转身,发指眦裂的指着任羽洛,布满皱纹的脸不再淡定。
“唔……唔……”杜可馨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整张脸因缺氧而涨红,眼眶亦被泪水湿润,好不狼狈。
她黑溜溜的眼珠子转悠一圈,脑中陡然想到一个画面,顿时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任兄,你若想知道这个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也该先放开对她的钳制,听她说清楚,自己与那杜姑娘的关系。”易寒望着紧贴在一起的二人,眼见杜可馨脸色越发难看,眸中露出焦虑。
也就在这时,杜可馨双手抓住任羽洛粗壮的手,右脚往后挪动几步,随后腿部弯曲,膝盖猛地朝上方攻击。
“噔。”一声闷响,她的膝盖直接猛攻在任羽洛的胯下。
易寒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瞧她面色通红,最后嘴角甚至却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当下心头一咯噔响,一时被她的笑容深深吸引,无法挪开视线。
他清楚的看见她抬脚,动作熟练而自然,就像上演过无数次般,毫无疏离感。更是清楚的看到任羽洛某个地方被狠狠攻击。
霎时脑门三滴冷汗滑落,他下意识的望向任羽洛的胯下,倒吸一口凉气。
“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振聋发聩的尖叫声,回荡在书院上方,久久不散。
声音之凄厉,嗓音之痛苦,让在场所有人脸部抽搐。
一击必中,杜可馨的脖子总算从魔爪中解救出来,她双手一推,将任羽洛推倒在地面,猛地深吸几口气,起伏的胸膛才恢复正常脉搏。
“任公子,实在无心之失,下次别抓住别人的命门,让人误以为你要谋杀,不然,谋杀不成,反而毁了自己的命根子。”杜可馨噘着嘴,恼怒的瞪着任羽洛,手指轻轻的触碰自己的脖颈,心疼的想:只怕勒出无数红痕,到时候如何穿回女装。
“嗯嗯……呜呜……唔唔……”任羽洛倒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口中溢出无数呻吟声,二人立场瞬间对换。
杜可馨整理一下衣襟,将月牙白长衫从头到尾整理一遍,摸了摸冰凉的脸颊,道:“任公子莫要动怒,我虽不是君子,却也不是小人行径。若你恭恭敬敬的询问我的身份,我必会客客气气的回答,现在弄得如此不愉快,实在不该,实在不该啊。”
书院中,皓然老先生泰然自若,只是面皮不断抖动抽搐。
满满一院子的学徒若无其事,却神色畏惧的远离杜可馨,同时怜悯的望着躺在地面的人。
易寒无视地面颤栗的男人,表情古怪的打量杜可馨,似有一种不确定的情绪闪现。
“你……你……究竟……是何人……”任羽洛身体蜷缩着,双手捂住腹部下方,一脸痛苦凄凉模样,同时不忘追问。
他的嗓子全部哑了,经过一番折腾,整个人虚脱一般,若非有强大意志坚持,只怕早已昏厥。
“我的身份啊,你真想知道?”似乎想到极美的事情,杜可馨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反问。
不止任羽洛好奇,一番事情下来,整个书院中的人全部好奇。
这个白衣少年时而温文尔雅,时而灵动狡黠,若说他刚刚的手段,也不算狠辣,只不过是自救的方式,种种印象一下子烙印在诸人脑海。
“告……告诉……我。”任羽洛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却硬是逼出几个字。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她慢慢蹲下身子,挪动着小碎步靠近他,也将他整个痛苦深情看得一清二楚。
随着她的举动,众人的心也被提起了兴致,一个个好奇聆听着。
“啪啪。”她伸手在任羽洛脸上拍了拍,掌心力道看似不重,却甩得啪啪直响。随后冁然而笑,轻飘飘道:“小弟一直‘仰慕’杜小姐,倾心于她,亦被她绰约多姿、淡然素雅的气质所折服,此生我都是杜小姐的知己,若有人欺她辱她,我必定百倍奉还。”
“你……你……”任羽洛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她,一口气岔在心口。
“任兄不是说她乃妖娆尤物呢,小弟的爱慕之心,实在属人之常情。”杜可馨想起他对外的言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皮,实在想不通这张脸,还能有祸国殃民的作用。
“你个奸徒……”任羽洛指着她漫骂,随后他脑中闪过数千念头,疯狂的情绪越积越多。一脸阴鸷之色,浑身杀气弥漫:“那个贱人,贱人。”
被人杀气腾腾的瞪着,杜可馨淡定从容,她再次拍击一下他的面颊,这次狠狠抽了一巴掌,最后慢悠悠的站起来,舒展一下四肢,劝诫道:“别别,千万别恼怒!我与杜小姐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将你满脑子龌龊思想屏蔽干净。我本担心她被你这个禽兽所骗,前几日偶然听到她仍是完璧之身,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既然你无意娶她,最好让你父母去退亲,不要罪孽深重,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害了。”
“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凭什么娶她,贱人贱人,我要休了她,休了她。”任羽洛情绪很是激动,翻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身体下方,嘴中依旧骂骂咧咧,跟市井无赖没有太大差别。
杜可馨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薄弱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云彩直射而来,极为绚烂。
事情办完,杜可馨不愿多做停留。
“先生,失礼了,如此一波三折,只是想让您看清自己弟子的德行,若在孔夫子面前有失规矩,还望见谅。今日多有叨扰,就此告辞。”她行至书堂中央,叹息的对浩然老先生弯腰作揖,露出羞愧之色。
礼毕,不等众人说什么,从容不迫的离开书院。
普光私塾外,玉婉恭敬的在一侧等候着,见杜可馨缓步走出,立即迎了上去,将一个暖炉塞到她手中:“小姐没事吧?初春天气依旧严寒,别冻着了。”
“嗯,没事,我们回府。”杜可馨将暖炉抱在怀中,驱散之前沾染的寒气。
街道清冷,稀稀落落的行人疾步行走,长靴携带着地面的水滴,溅在裤腿边上。
行走一段时间,她整个裤脚全部湿润,黄色的尘土污渍将她雪白的衣衫变得肮脏。
距离贤王府只有百米距离,玉婉却警惕的观察四周,余光总是落在身后一青衣男人身上,精神紧绷。
“怎么了?”察觉她的异样,杜可馨面不改色的低声询问。
“主子,身后有人跟踪,似乎一路尾随而来。”玉婉压低声音,目光意有所指的瞥向身后的男人,提醒道。
“不用在意,许是打探虚实的。”她瞥向身后的青衣男子。
男子相貌平凡,额骨突出,贼眉鼠眼的,整个人散发着猥琐的光。他一身青衫布料精美,似是大户人家的仆人。
杜可馨临空踢了踢脚踝,将白靴上的水珠甩落,随后踏上自家的大理石阶梯,连通报都未进行,直接入了门。
玉婉学者他的动作,在阶梯上将鞋上的积雪甩落,不再看跟踪之人一眼,快速消失在贤王府门庭。
跟踪的目标消失,青衣男子探着脑袋往府中眺望,直到二人背影消失眼帘,立马转身拐入一个小胡同,朝着一个医馆疾奔。
医馆药草香气飘荡,混合着浓郁的中药酸味,略有刺鼻感。
“少爷,那小子确实去了贤王府,甚至都未通报过,直接进去了。”青衣男子谄媚的对着榻上的人回禀,眼珠子滑溜溜的转动,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卧榻上,任羽洛面色潮红的侧卧着,整个身子弓起,脖颈的青筋爆现:“贱人,贱人,她当真勾引别的男人。”
气急败坏的叫骂在医馆显得突兀,屋内来求医探病的人很多,望着任羽洛癫狂的模样,远离一尺开外。
“少爷,估计整个贤王府都认识那个男人,不然为何不阻拦,许是早就有来往,说不定日久月深。”青衣男子一脸猥琐,话中尽是阴郁颓靡的气息。
“那贱人私通,还奢望我娶她。门都没有,她嫉恨任雪,甚至对雪儿拳脚相向,犯了‘妒’与‘淫’,你立马回府通知母亲,让她求父亲,让陛下取消我二人的婚约。再去贤王府将杜可馨休弃,她如今犯了七出之条,父亲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快去,我看往后哪个男人敢娶她。”任羽洛一脚踢在仆人的后背,因为牵扯到下身的伤口,痛得他整个脸扭曲。
这一辈子,任羽洛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甚至被老儒士驱逐门下,心口的抑郁之气怎么也疏散不了。
“唉!唉!我这就去,这就去通知老夫人。”青衣男子被他踢翻跪倒,立马爬起来,狗腿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