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府,府中安静祥和。
屋中炭火‘噗哧、噗哧’的燃烧着,空气异常温暖。
杜可馨歪着脑袋打着瞌睡,正在睡梦中遨游,呼被一人叫醒。
“小姐,夫人唤你过去。”玉谭用食指轻轻戳着杜可馨的脸颊,望着这张粉雕玉琢的容颜,感叹他白日的男子装扮。
“唔,我再睡一会。”杜可馨伸手挥开脸上的异物,嘟囔着。
“小姐,听说任家主母前来拜访,说是谈谈你与任公子的婚事,若你不想去,我便回了夫人,说你感染风寒,不便见客。”玉谭抽回手指,摇头叹息,她唇瓣微抿,唇角的梨涡弯弯的,有一股子狡黠灵动。
说到任家,杜可馨猛地睁开眼睛,迅速审视一番自己的穿着,道:“快,给我收拾收拾,将我那条最花俏、最艳丽的百花裙取来,浓妆艳抹最好。”
玉婉立马放下织布的活计,焦急的迎上来,对玉谭道:“还是我来伺候小姐。”
说完,她迅速的从衣柜拿出一套带有七种色彩的百花裙,又从梳妆盒内拿出几张艳丽的朱红染料,递送个杜可馨,道:“小姐莫急,我一定会将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
看着玉婉熟练的动作,玉谭不动声色的退后,侯在一旁观看。
先是一件贴身的绚丽七彩裙衫,从肩膀一直逶迤到布鞋之处,然后再披上一件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紧接着一条银色缎带围在腰间中间,上面镶嵌着上好的和田美玉,将她细致的腰身展现的淋漓尽致。
缎带上,别着一枚琉璃佩玉佩,她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更显妩媚雍容。
清秀的玉颜上画着艳丽的牡丹妆,原本稚嫩的脸蛋褪怯了那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杜可馨对着铜镜打量一番,鉴赏着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甚是满足。将衣衫从头到尾整理一番,觉得这样气派十足,才望着门外道:“玉婉你留下,玉谭与我到前堂去一趟,也不知母亲能否应付。”
因为惦记任羽洛的事,她匆匆抱起一个暖炉,快速的向大堂赶去。
“小姐,我……”玉婉小脸一跨,望着杜可馨焦急的背影,最终低头不语。
玉谭犹豫片刻,没有立即跟上,她转身望向玉婉,友善道:“我自幼无父无母,幸得小姐收留,才没有冻死在荒郊野外。小姐仁慈,今生能伺候小姐,我已心满意足!虽然我比姐姐来贤王府早些时日,但也需玉婉姐姐多多提点,悉心教导,才能让小姐舒心。”
玉婉本是一脸抑郁,听到玉谭提起身世,眼神顿时柔软不少。终是不好意思的望着她,声音软糯道:“你如此说,反倒让我不好意思,玉谭你快追上小姐,小心她摔着了。”
“唉,我这就去。”玉谭微微一笑,唇边的小梨涡浅浅的,瞬间拉近二人距离。
从后院到前厅不过两百米,杜可馨刚走到大堂后屋,便听到前厅传来尖锐的喧哗声。
这喧哗声夹杂着吵闹,在安静的贤王府显得格外噪杂。
一时之间,大堂外围的仆人都忍不住朝喧哗声来源挤去。
她脚步加快,守在门口的仆人见主子,纷纷退避开,让出一条通道。
“都退下。”玉谭正巧跟上。
瞧着聚拢在门外的仆人,她使了个眼色将围拢的人呵斥开,自己守在大堂门外,免得让仆人听到屋内的辱骂言论。
杜可馨顺手将将暖炉塞入玉谭怀内,这才跨门而入。
只是刚一进门,便听到一女子粗鄙的叫骂:“将杜可馨那贱蹄子唤出来,还有那奸夫。我任家在瑞国,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多少朝廷命官上赶着要与我家洛儿结亲,那贱蹄子竟吃里爬外,背着洛儿偷人。”
女子叫骂声尖锐犀利,让人头皮发麻,一连贯说了许多,才停下来喘息。
杜可馨第一时间寻找唐静的身影,只见她一脸悠然的坐在首座上,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急着辩解。
“杜夫人,你别装聋作哑,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赖在你们贤王府不走了。”叫骂的女子正是任雪之母,她双手叉腰的站在唐静面前,殷红的唇一张一合,甚至有唾沫星子溅洒出来。
任母身后,任雪一脸得瑟的紧随着。
她今日身着一件炫紫色棉袄,头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杜夫人,你就让可馨妹妹出来对峙,今日她的情郎去私塾闹事,那人莫不是地痞流氓,如此阴险歹毒,我怕妹妹被人欺骗,遭遇祸事。”任雪绕过母亲,栖身到唐静面前,善解人意的解释着。
“哪里来的丫鬟,竟僭越主子。”唐静并不认识任雪,把她当作了卑贱的丫鬟。
“你……哼,我乃将军之女任雪,岂能遭你侮辱。瞧你这模样,难怪生出杜可馨那样的女儿。不但懒惰成性,而且水性杨花,表面上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实则风骚的招惹外面的野男人。”任雪阴柔一笑,无不恶毒道。
“你……”唐静气急,胸口剧烈起伏。
见任雪一句话就将唐静气的上火,任母总算舒心不少,赞赏的望一眼自家女儿,添一把火道:“杜可馨纵容野男人将我儿打伤,如今还在医馆躺着,杜夫人,莫不是让我交大理寺办理不成。”
唐静脸色巨变,她不确定是否跟馨儿有关系,心口陡然压了一块大石头,怎么也舒展不了。
“如有必要,务必报官!”见母亲为难受辱,杜可馨再也忍不住,大步跨出。
她行步有威,声音冷冽。
她一把保护性的站到唐静身前,遮挡住任雪母女俩的视线,正气凛凛道:“二位在我贤王府如此咄咄逼人,可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才敢这般大放厥词。你说我与人有染,定要捉奸在床,才算事实。若没有证据,如此诬蔑,我贤王府势必要讨回公道。”
见她一身正气,任雪立即息了声,往任母身后藏了藏,上次在她上手吃了亏,仍心有余悸。
杜可馨衣着鲜艳华丽,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典雅,她冷着一张脸,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华贵强势,莫名的让人心头发怵。
“伯母登门拜访,有失远迎。”杜可馨声音降低少许,逼近任母身侧,迎迎一拜,略施小礼。
就在任母准备再次嚷嚷之时,她缓缓抬头,定定的望着她的双眼,抢先一步道:“伯母,我刚静候一旁听个分明。你说我与旁人有染,可亲眼瞧见我与旁人行苟且之事,若是信口开河,只怕也是给你儿子身上泼脏水。”
她一番话说的慢条斯理,从容不迫的镇定让她显得高贵典雅。
“脏水?脏水还不是你惹来的。别表面装的高贵,背地里却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杜可馨,你勾搭野男人,犯了淫|戒,你有什么颜面在我面前说话。”任母狠狠跺脚,将一侧的木椅踢翻,哐嘡一声,那把椅子重重的倒在地面。
被人指着鼻子骂,杜可馨也不恼,轻飘飘问:“是任雪与你说的?”
任雪藏在母亲身后,装作没有听到。
“谁说的不重要,我告诉你,只要我们洛儿与你婚约取消,你一辈子也别想嫁人,谁敢娶你。”任母嗓门响亮,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叫嚷出来的,只怕整个贤王府都能听到。
随后,谁也没说话。
屋内寂静阴沉。
就在侍卫以为两家会大打出手时,突然门外狂奔来一仆人,那人衣袍灰暗,身上蒙上无数灰尘,风尘仆仆的,像是从某处马不停蹄的赶路而来。
“夫人……夫人……”仆人焦急的呼喊着,他手中持着一枚黄色信封,一脸哀色。
因为太过伤怀,并未察觉屋内的紧张气氛,甚至没有看到任雪母女的存在。
“夫人,刚刚陛下下旨,已取消了贤王府与将军府的婚约,往后小姐与任公子,谈婚论嫁各不相干。”仆人一把跪倒在唐静身前,递送过信封的手掌都在颤栗。
看到这一变故,杜可馨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母亲,却见她双眼发直,并不见任何欢喜情绪,呆呆坐在座椅上,失了神。
杜可馨并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伸手接过递送来的书信,随后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下去吧。”
“是,小姐。”仆人轻轻点头,本想开头安慰几句,碍于身份,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嗯!”杜可馨点头,并不急着打开,将书信安到桌面上。
唐静依旧在发着呆,待杜可馨将书信放到她右手一侧,才缓缓回神,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整个人变得沉重阴郁。
“哈哈,好!自此贤王府与将军府再无任何关联,我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与哥哥了,她一定有办法解决。”任雪从任母身后迈出,神色激动道,眉飞色舞的模样,越发嚣张跋扈。
杜可馨清冷的望了她一眼,不语。
“可馨妹妹,实在可惜,你做不成我的嫂子了,怪只怪你太惹人厌恶,哈哈。”任雪心中十分痛快,仍旧不忘出言侮辱她。“母亲,既然事情办妥,我们也走吧。”
任母白了一眼任雪,对于任羽洛被揍一事,还是不解气。不依不饶道:“那个野男人,你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