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刘俊彦坐在床上,听墨青汇报云清回家后的事情:“姑娘的事儿都不用打听,如今李家村那些闲妇议论的都是姑娘。”因见二爷对李云清的事儿上了心,墨青也不敢造次,直称云清为姑娘。
“说前段时间姑娘议亲了,对方是同村的农夫。却不知怎么的那晚爷差点将姑娘纳为姨娘的事儿传了出去,那农夫的娘到云清家里好一顿排揎。云清姑娘力证自己清白,却也有很多不好的留言掺杂着传了开来。”
刘俊彦问:“谁把爷和云清的事儿传出去的?”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侯府治家严谨,主子吩咐过这件事不可宣扬,那些奴才们定不敢说出去。就是说出去了,也顶多在京城传传,李姑娘住的村子那么偏远,不知道怎么就传过去了。”
“这事儿蹊跷,回府后查查。”
“是,爷,您今晚真不回去了吗?这里太简陋了!”
“爷跑马经商那会儿什么地儿没住过,这算什么。墨青,你说爷很差么,她怎么就看上个泥腿子,也不愿跟着爷呢?”
“那是李姑娘眼光太差,爷多尊贵的人,怎么能跟乡下小子相提并论。小的私心里寻思着,估摸是李姑娘觉得爷的门第太高,配不上爷。”
“妾而已,就算**妓子都有纳的,何况她身家还算清白。”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墨青垂头说。刘俊彦笑踢一脚:
“爷都不知道的事儿你能知道!”
第二天早上,云清拿出了李宝栋十五六时的蓝色旧衫穿在身上。别看李宝栋是个农家儿子,李章氏却舍得在衣服上给他花钱,这块料子质地不错,穿在云清身上,没有土气,反而像一个家境贫寒的书生。
云清甩甩袖子,觉得少了些什么,心想要是有把扇子就更拉风了。在头顶扎一个髻,系根蓝色发带,也学着刘俊彦留长长的一段飘在身后,对着镜子照照:怎么就是没他好看呢!男人家家的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云清收拾好东西,又放了两本书,鬼鬼祟祟的出门,路经神父的房门在心里对他说:今日不便,我就不跟你道别了,改日再说,拜拜!
整整衣服开了教堂大门,迎头看见刘俊彦的小厮墨青正从外面进来。
墨青出去办了些事,清晨一早回来,刚要开门就看见一个俊俏书生从里面出来,见了他愕然一下,打个招呼就走了。墨青寻思这小生眼熟,走到刘俊彦房门才对起来,这不是李云清么!她穿成这样是要干嘛?
等到日上三竿,刘俊彦起床后,墨青将早上遇到李云清女扮男装的事儿禀报了,刘俊彦一声怒吼:
“怎么不早点报知爷!”
说完拿起外裳就往身上穿。墨青小声的说:“天一亮就走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走到哪了。”
刘俊彦停下穿衣服的手,拍了拍桌子:“好你个李云清!见了爷就跑,爷就那么可怕吗?下次、下次别让我逮着你......”
云清踏着清晨的阳光进城,先到包子铺吃了早点,就开始在京城晃荡,从最繁华的街道逛起,一直逛到了贵主云集的南城。
这里大多是达官贵人的府邸,门前都有护院小厮站的威风凛凛。品级低的地方小官到了这里都得低头哈腰。云清一路晃过,虽没人阻拦,却也被那些门神的眼神刺的难受。
拐出一条巷子,有个小规模的商业街。这条街是出南城的必经之路,店铺门脸不大,却很赚钱。不为别的,周围那么多有钱人呢,丫鬟婆子小厮侍卫加起来得多少人。
云清捡着一间茶馆进去,肉疼的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还得五两银子。坐在那里耳朵支楞起来听消息。无非就是谁家新娶的小妾漂亮,谁家嫡母虐待庶子,或是哪家老爷养了个外室,被正妻知道了云云。
云清正听的无聊,肚子也饿了,刚要起身走人,就听南边一桌说:“看见对面那绸缎铺没?好好的生意让那个败家子给败了!”
“是啊,当初沈老爷子在的时候,多大的家业,如今也都凋零了。还剩零星几个铺子,怕也是早晚的事儿。”
“虽说这主子败落了,可肥了奴才。就对面铺子的掌柜的,今年又娶一房小妾。那排场摆的,跟别人家娶正妻似的!”
“呦,还有这事儿?也是,沈家那小子傻气的很,哪管得住那些精明掌柜。大家能抽就抽,反正现在不抽点,以后也是便宜了别人。”
“哎,就是这么个理儿。你看那铺子,挂出转手的牌子都多少天了,为什么没转出去?那掌柜的想压了价自己要呢!”
“你怎么知道?”
“我去问过,那铺子地脚不错,小是小点,可赚钱不少。掌柜的开口十万两。那铺子再值钱也不过三五万两顶天了,他这是诚心不往外兑。你说这要是兑不出去,最后谁得利?”
“哎呦,这弯子绕的可够大的……”
云清再往下听时,两人又说起别的。眼看听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云清起身,扔了约摸七两的碎银子出去了。
来到外面买了俩个包子,寻个视角有利的墙角蹲了,专门盯着那间沈家绸缎铺。因到了是晌午,店里并没有客人,一个小厮在里面无精打采摆弄鸡毛掸子。一个肥头肥脑的中年男人出来,训了小厮几句,又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一个吊儿郎当的贵公子走过来,一头扎进铺子里,仰脖子喊:
“徐老头!这店怎么还没兑出去?爷我等着使银子呢!”
姓徐的胖掌柜忙从里面迎出来:“哎呦我的少爷您怎么亲自来了……”说着引了贵公子进了里间,看门的小厮在外面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