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陆南柯从冰箱里拿出冷冻好的奶油准备开始做蛋糕,陆玳玳叼着根棒棒糖飘了过来,用手挖出一些奶油涂在棒棒糖上,然后再慢慢舔掉。
乐此不疲地做了几次后,她掂了掂装蛋糕的盒子,不满地说:“为什么没有好看的颜色?为什么没有香香的水果味?”
陆南柯用带着一次性手套的手端走了盒子,顺带敲了敲她的脑袋,“奶油本来就是白色的,奶香味的。”
老女人很不高兴地把棒棒糖咬得咔嚓嚓响,突然,灵光一闪,她兴高采烈地奔到冰箱面前,掏发掏发,掏出了半个西瓜。
“陆南柯,我们在奶油里加西瓜汁吧,这样就有颜色了。”
她举着半个西瓜,笑嘻嘻地半转过身,银色的发顺着耳畔滑了下去,扫过单薄的肩,在背后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后,又坠了下去。
陆南柯突然就很想上前摸摸她的头发,但考虑到目前满手的奶油。。。。。只能作罢。不过,在奶油里兑西瓜汁,这么******的吃法,亏她能想得出来。
“不行,做个蛋糕很麻烦的,不能被你糟蹋了。”他难得态度坚决一回。
老女人嘴一撇,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他低下头,狠狠心就当没看见。老女人不死心,抱着半个西瓜,一步三停顿地挪了过来,站在他身后,时不时拉一下他的衣角,还晃荡两下,感觉就像只被抛弃了的小狗,好不可怜。
陆南柯长叹一口气,显然是被她晃得不淡定了。可当他放下搅拌器,回头看到她怀里的西瓜时,又觉得不能再这么助纣为虐下去,只能摇摇脑袋,再次坚决地说一句“不行!”
老女人被他的态度激怒了,狠狠把西瓜摔到料理台上,一言不发地趴那开始生闷气。
“唉。。。。”
陆南柯低下头认真搅了一会奶油后,发现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趴那,腮帮鼓得圆圆的,便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你要是想吃水果蛋糕,我下次买点果酱涂在外面。可是在奶油里面加西瓜汁这方法不仅不科学,还有一定的危险性。一会要是做不起来,你不就吃不成了吗?再说,就算做成了,那味道也很难保证啊!”
老女人转了个身,把头埋在手臂里,含糊不清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做不做得成?好不好吃?毛爷爷都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难道你是想反毛爷爷吗?”
“这个。。。。。”不就是做个蛋糕吗?怎么上升到整治层面上去了,反毛爷爷这帽子可扣得不小,放在以前可是要被拉出去当成小人扎的。还好,现在是21世纪,反就反吧,反正也不会少快肉,今天这蛋糕说什么都不能被她当成可怜的试验品。
陆南柯用力搅了两下奶油,“其实我就一政治间谍,任务就是反毛爷爷,所以我不怕他半夜来找我报仇。至于西瓜蛋糕的事,您死心吧,我会誓死保护它的口感的。”
“陆南柯!”老女人双手握拳,“腾”得一声从料理台上直起了身子。陆南柯赶紧将奶油盒子抱走,生怕她一个不爽就给砸了。
老女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后,嘴角又塌了下去,眼睛也向下耷拉成了一个苦哈哈的弧线,“真的,真的,不能试一次吗?”她扭扭衣角,用一种孩童渴望玩具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陆南柯用余光扫了那半个该死的西瓜一眼后,终于松了口,“好吧,试试就试试。”
“哦耶!”老女人立马咧开嘴巴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眯成一细细的条缝,有种孩子般的单纯。
陆南柯哀叹一声,弯腰取出榨汁机,开始对付无良的西瓜。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老女人这回很是自觉,不用等他吩咐,就屁颠屁颠地去开门了。
大大的衣摆随着她的跑动掀起一股微风,吹在胳膊上,丝丝密密的凉。
只是,这种时候,谁会来他们家呢?陆南柯边挖西瓜瓤边想。
如果说以前的陆家还算门庭若市的话,那从他老爸也就是陆玳玳的哥失踪后,就冷清成了现在这样。
陆爷爷因为受不了打击,去了国外,说是要散心,陆奶奶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去了,只留下了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老女人和年幼无知的他守着这个家。那些个所谓的亲朋好友,在被老女人不冷不热地对待了几次后,就再也没来过。
也对,他老爸不见了,陆家在美国的生意就没人经营了,他们再来,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何必白白讨人嫌呢。
“哇咔咔!我们的南柯好卡哇伊,居然围着这么萌的围裙做蛋糕!啊~~~我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骤停了,怎么办?怎么办?”
正出神想事情的陆南柯被猛地跳到面前的丁晨狠狠吓了一跳,再看看他那双手捧胸,眼冒粉心的花痴样,真心怀疑那天在警察局看到的丁队长是不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或弟弟了?
“丁晨,离我的蛋糕远点,要是被我发现你把口水喷里面了,我绝对会把你塞进马桶,冲到太平洋去的。”
过了一会,陆玳玳才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嘴里又多了根胡萝卜。
陆南柯看到后,连忙问:“洗过没?”
老女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赶紧吐出来啊!”他一把摘下手套,对她招了招手,“萝卜拿来,我来给你洗。”
老女人把嘴里的吐进垃圾桶后,又乖乖把萝卜交了上去,丁晨在一旁看得直乐,“哎哟,怎么这么像奶爸正传的啊!玳玳,敢情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滚回马桶里游着吧!”老女人很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接过洗好的萝卜又咔嚓嚓咬了起来。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说完早点回去,别妄想我会留你下来吃蛋糕!”
“。。。。。”丁晨望着盒子里已经成型的奶油,默默吞了口口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警察手册,翻了几页说:“其实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案子有了新的线索,想来跟你讨论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好说,好说”老女人把啃了一半的胡萝卜随手往料理台上一放,转身朝客厅走了过去,边走还边对他晃了晃手指,“只要记得付我加班费就好。”
丁晨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她说的加班费是怎么回事。
正常情况下,被派去A大上课的警察,是可以不参与在此期间警局里所有的案子的,所以陆玳玳问他要加班费也无可非议,只是苦了他的年终奖金,又要缩水了,唉。。。。
苦.逼哈哈的丁大队长把警察手册放到茶几上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面对面看着陆玳玳说:“其实我们发现的也不是什么惊人的线索,只是一个被大家忽略掉的小细节罢了。”
“哦?是吗?”陆玳玳拿起手册,翻到最新一页看了起来。
“Shadow?”
兀地,她抬起眼皮,不解地看着丁晨,“你在怀疑他?”
“是啊”丁晨点点头,“毕竟犯人自称他是Shadow,而众所周知那个人的口头禅就是‘yourheartinmyshadow’。如果说这仅仅是巧合,那也太牵强了吧。还有,这么明显的线索,你怎么会没注意到?太不符你的风格了。”
“。。。。。。。。。”陆玳玳沉默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后,平静开口道:“可是他现在在监狱里,你有证据证明在大楼爆炸的前后两天,他出过监狱?而且,我不觉得他是一个会真的杀人的人。”
丁晨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可是,这种事关靠感觉很难说服别人吧。虽然,我们调查过C市监狱里的监控记录,案子发生的那几天,他确实没有出去过。可是,他不出去,不代表外面就没人替他做啊。要知道,他失踪前的那几年,生活可是非常混乱的。卖.淫、吸毒、****,就连黑帮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没少参与。这样一个人,就算身陷监狱,应该也能找到愿意帮他做事的人吧。”
陆南柯端着新沏好的茶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丁晨最后几句话,不禁停住好奇地听了一会。明白他们在说谁后,又默不作声地转身走进了厨房里,开始为蛋糕做最后的雕花。
陆玳玳单手支头,一遍一遍玩着手里的茶杯,丁晨一杯茶都快喝完了,她还是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丁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终于,她勾勾手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开口了,“你确定要拿一个人的过往来衡量他的本质吗?”
丁晨闻言猛地磕在了茶杯上,很快,嘴里便弥漫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他知道陆玳玳说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真的仅凭一个人过往就能衡量这个人的全部的话,那他也是没有资格站在如今这个位置上的。
可是,调查这个人,是上级直接下达的命令,他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是不是有人给你施加什么压力了?”陆玳玳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很八卦,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国内发生的事都不怎么知,更别说早些年发生在国外的了。你之所以如此了解顾清,是有人给了你他的详细资料吧。”
丁晨舔着嘴唇无声地笑了。
这个女人啊,还真是典型的人格分裂,刚刚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是啊,你太厉害了。”他对她竖了竖大拇指,“昨天晚上,局长来找我,交给我一叠资料,就是那个顾清的。他说这个人跟我负责的两个案子有莫大的联系,叫我好好查查。”
“如果查出来没关系呢?”陆玳玳凉凉地问。
丁晨摸着茶杯再一次笑了,“你觉得局长会让我们查出来没关系吗?”
“切”老女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秦家人指使的吧。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的脑子怎么长的,当初我愿意帮他们找儿子的时候,他们故作清高地说‘我们秦家没有叫秦初的儿子’现在呢?又有了?他当下蛋呢。”
丁晨笑着摸了摸鼻子,正准备开口,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后,接了起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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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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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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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吃鸡.吧”
“谁啊?”陆玳玳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
“就是上次在网吧碰到的那个小网管。”丁晨收起手机说:“前天我在街上遇到他,随手帮了他一个小忙,结果他就说要做饭给我吃,当做回报。呵呵。。。。蛮有意思的一个小孩。”
“瞧你高兴的样,不就是一顿饭吗?”陆玳玳非常鄙夷地冲他皱了皱鼻子。
丁晨低下头光笑不说话。
一个天天有人为她做饭的人,应该很难明白,像他这种一年也吃不到几顿家常饭的人的心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