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杨斐见胡墨白、左丘思睿以及于成牟都看着绿娘,终于反应过来,俊俏地脸上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惊骇,“你,你……”他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只知道自己与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还有一个赌约。
来杀五表哥的能是庸手吗?
不能!
他的心里闷闷的,他知道,这是自己十四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刚刚他真的吓坏了,而一个比他小两岁的丫头,却一息之间连杀两人。
绿娘没有理会他,只是用手摩挲着小雨的头发,轻声地安慰着:“没事了小雨,没事了,姐如果是不杀了他们,箭射到你怎么办?”
小雨不说话,身子缩在绿娘的怀里轻轻的抖着。
左丘思睿扫了一眼叽叽喳喳围观的人群,示意护卫把尸体送回府里,对杨斐道:“咱们去库房选毛石吧。”
杨斐机械地转了身,向门口走去,一进门,他才反应过来:“五表哥,你不回府吗?”
左丘思睿面无表情地说道:“无妨。”
胡墨白佩服的笑了笑,发生这种事情之后,还能如此镇定,这位五皇子真的是个人物。
绿娘半抱半拖地带着小雨跟了进去。那两只箭的确是射向左丘思睿的,她接住,不过是条件反射而已,且当时她考虑对方到一击不中之后,必定会再二再三,一旦还有其他的弓箭手暗中伺候着,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不好施展异能进行防御,那样情况就复杂了,所以,她果断选择了主动出击。
“表哥!”于婉意婀娜地从窗口处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捏着一只泪痕浸染的帕子,眼里仍有湿意,显然刚刚哭过。
杨斐扭头看了眼绿娘,心道,这才是女人嘛,于是,他柔声对于婉意道:“十九表妹,不怕,不怕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玉器行后面的院子,掌柜的亲自把他们安排在一间会客厅里,又安排伙计上了茶水,才带着伙计去库房取毛石了。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除了于婉意之外,所有人都在喝茶的同时,偷偷地瞄着绿娘。
杨斐最先沉不住气,他放下茶杯,问道:“谁能告诉我,刚刚是怎么回事?”他指的是绿娘如何杀死的那两人。
于成牟没有说话。
胡墨白和左丘思睿都是沉稳的人,不适合给他回顾刚刚的场景,只是低头喝茶。
于婉意一直在杨斐身后,也没有看到,所以,她也期待的逡巡了一周,希望有人给他们解惑。
小狗儿一直在杨斐身后伺候着,见自家少爷没人理,只好打了一躬道:“少爷,奴才倒是看清了。”
“快说,快说!”杨斐把他一把扯到身前,“给本少演演。”
小狗儿在中间站定,团团打了躬,方道:“奴才方才停好马车,刚走到铺子前面,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墨白公子在这家铺子里’,人们便一股脑地向铺子里拥挤过来,奴才正欲随着人群进来找少爷,忽然听到叶大小姐……”
“谁耐烦听这个,我就想听那两个人如何死的,”杨斐一拍扇子,打断他的赘述。
“是是,”小狗儿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叶大小姐跳出窗外时,睿亲王殿下与墨白公子也一同飞了出来,那动作,啧啧,就叫一个行云流水、流星赶月呀,漂亮得很,睿亲王在叶大小姐左侧,墨白公子在右侧,他们刚刚站定,奴才便见有两只羽箭已经飞到了睿亲王的身后,当时情势十分危急,奴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来得及喊了一声糟糕,但睿亲王殿下如有神助一般向左一动,退开三尺有余,避开了羽箭。”
他说着话,也顺势施展了一下轻功,而后道:“与此同时,奴才看到叶大小姐出手了,她头也不回,只是左右在身后抓了两把,那两只羽箭便到了她的手上,然后,”他利落的转了个身,做了一个投掷暗器的动作,“后来,少爷您就知道了,奴才就不多说了。”
左丘思睿忽然道:“今日之事,多谢叶大小姐了,不知道叶大小姐如今是几品武士了?”
胡墨白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暗杀的箭手不可能是碌碌之辈,射出的箭,力道必定十分大,绿娘能够轻松抓住,内力定然不差,他也很好奇,绿娘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四品末期,”绿娘面不改色地扯谎,她顿了顿,又道:“对方的力量不大,殿下应知,如果力量过大,羽箭发出的破空之声也大,所以……”这是实话,那两箭的力道真的不算大,估计也就四百多斤左右,所以,她接起来并不费力。
十二岁,四品末期,正常资质,不足为奇,后面的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左丘思睿松了口气,如果这女人的资质逆天,再辅以这手卓绝的暗器功夫,只怕在同等水平或者高出她一层的武士中,无人能敌,连自己也不会有太大的胜算。
“这个你也懂?”杨斐被绿娘刺激到了,没有像左丘思睿与胡墨白考虑得那么全面。
“怎么不懂,我与姐姐练习暗器多年,这是常识嘛!”小雨已经缓过来了,见其他人都惊讶于自己姐姐的手段,立刻抖擞了精神。
“什么狗屁常识,本少不知道的,都不是常识,绿娘快给本少演示演示,”杨斐跳起来嚷道。
在这个时代,修习内力才是众生所向的长生大道,暗器修习耗费时间,是小道,所以,真正懂暗器的人不多,就连左丘思睿和胡墨白也一样想看看小雨所说的常识。
“其实这和练剑是一样的,舞剑的速度快和速度慢,是不同的声音,杨三少爷你看好了,”绿娘轻轻地掷出手中的一把小刀,小刀飞行的速度不快,带起的风声极轻,“咄”的一声便插入门框,“再看,”她再次扬手,一把刻刀带着风声落到刚刚那把刻刀的旁边,“第三枚,”这一次,刻刀带着尖利刺耳的声音,以同等距离落到两把刀的中间。
“果然如此,平日竟然没有注意到,好手段呀!不若教教我如何?我可以免费让你姐弟去我杨家武馆,就这么说定了吧,”杨斐凑到绿娘身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期盼的说道。
绿娘但笑不语。
“小斐,不要胡闹了,我会帮你找一个暗器师父的,”左丘思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淡地说道。
杨斐讪讪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他也知道这事不能强求,可事关赌约,必须知己知彼,便道:“也好,五表哥,你一定给我找一个最好的师父,绿娘,我学会之后,会去找你切磋的,”他又看向绿娘认真的说道。
先是雕刻,又是暗器,这女人又出名了!
于婉意看向绿娘的眼神终于带了一丝嫉妒,撇开带着孩子气的纨绔子弟杨斐不说,自打她遇到左丘思睿和胡墨白,这两人的视线便一直在绿娘的身上,竟然没有分给她分毫,这是两世以来,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