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血脉相连,所以,即使小雨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也一心念着他,以他为傲。也许等到他再大一些,能够分清善恶的时候,才会明白那个所谓的父亲有多么的薄情寡义,他儿时的孺慕是多么的廉价可笑。
“吃饭吧,”说教是没用的,左丘拍拍他的脸,直接叫他吃饭。
“我不饿,”小雨揉了揉满是泪水的眼睛,倔强地把头转到另一侧。
“我数三个数,你若不起来,那今天晚上就不要吃了,你是知道我的,”左丘霜冷冰冰的留下这句话出去了。
“一、二……,二啦……”
“好吧,我来了,”屋里面传来小雨不情愿的声音。
他知道左丘霜的脾气,只要他在三个数内不动,那么他姐姐真的会从让他从晚上一直饿到早上,那种饿得想哭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简陋的桌子上只摆着一盘菜,两碗饭,青绿的韭菜,嫩黄的鸡蛋,颜色鲜亮,咸淡适口,两人把饭菜吃了个精光。
收拾好卫生,天色一黑,左丘霜便哄着小雨睡了。
第二天,是左丘霜正式开始练功计划的一天。
她把小雨早早的叫起来。
“姐,我们要去哪?”
“去那边山上。”
“为什么这么早,我还困呢。”
“那你想不想打败那个讨厌的小厮?”
“想!”
“你想不想比父亲更厉害?”
“想!”
……
“一二一,一二一,跑起来,跑起来,再不跑我就要踢你了!”
“呼……呼,姐,我跑不动了,人家还小呢。”
“小不是理由,那小厮因为你小,就不踢你了吗?坚持到那棵松树那里。”
……
姐弟俩出现在风起镇南面的山上的时候,太阳刚刚跳出地平线,柔和的光线照亮了向暖的山坡,使得秋天的山色愈加鲜艳明媚。
因为离风起镇稍远,所以这里植被充盈,干枯的柴遍地都是。
“姐,拾柴做什么,我们不是买了吗?”
“总买怎么能行,而且我们的银子不够花,姐姐需要卖些柴火,贴补家用。”
小雨恍然的‘哦’了一声,他也休息够了,放下手里把玩的枯草,也帮忙捡地上的枯枝。
草绳上很快堆满了柴火,足够了。
左丘捆好柴,正要叫上小雨往家走,却见他忽然跳着脚喊了一声:“姐,这边有兔子,快来!”
有肉吃了!左丘的眼睛一亮,立刻从地上捡起颗石子扣在手里,跟了过去。
“这里,姐,这里,”刚绕过一簇灌木,左丘便看到一只肥硕的兔子正向一丛蒿草钻去,便笑道:“快闪开,姐来了。”
小雨知道姐姐的本事,立刻停止追赶,向一侧挪了两步。
“嗖。”
“嗖。”
两声暗器破空的声音同时响起。
左丘警觉的看向另一个声音的来处,只见对面的一块大岩石上站着一个举着弓箭的十二、三岁少年。
在前世她好歹也是最高级别的佣兵,一向以高警惕性作为保命的基本手段,但此时不集中精神力,居然连个孩子都没能发现,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好险!你会不会射箭,笨蛋!真是个大笨蛋!你赔我鞋,你赔我鞋!”小雨盯着自己的新鞋鞋尖上的羽箭大发脾气。
左丘吓了一跳,立刻赶过去查看小雨的伤势,“伤到没有?”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伤到没有,回头让我姨娘做双鞋子给你好了,对、对不起,”那少年红着脸、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姐俩对面,一对狭长的单眼皮眼眸躲闪着看向小雨。
“姐,没伤到,告诉你姨娘,尽快做好!小爷就这一双新鞋!”小雨见那少年软了,更多了几分王霸之气,“走开,让小爷拿兔子,”他自己去拔那支羽箭,却不料用了全力都没有撼动分毫,他的脸先是红了,然后又白了,眼里也没了之前的傲气,多了几分胆怯,“姐,你让他把箭给我拔了……行吗?”他忽然变得礼貌起来。
左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算**成功吗?这个欺软怕硬的臭小子!
那箭射入脚下的岩石,箭身全部没入,只余箭尾,这少年至少有四百斤以上的力量!从年龄的大小上看,他的天赋要比那叫小狗儿的小厮要好。
“不过射只兔子而已,使这么大力气做什么?若是真的射到人身上,只怕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了,”左丘霜嘲讽那少年一句,又道:“还不赶紧拔起来?”
那少年的脸更红了,额头上的汗水泉水般的流淌下来,呐呐地道:“总是控制不好呢,我马上拔。”说着话,他的指尖捏住箭尾,‘哚’的一声拔出羽箭,重新放到箭筒里。
小雨重获自由,踏出一步,捡起已经昏死的兔子,而后立刻藏到左丘身后,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撅着粉嫩的小嘴道:“这是我姐打的!”
少年赶紧好脾气的点头称是,脸上的红色越来越盛。
左丘摇摇头,道:“学精了再来吧,免得误伤无辜,”因为是外来户,所以左丘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少年擦了把汗,正欲离开,却看到眼前的那丛蒿草晃动了一下,他脸上一喜,赶紧再次举起了弓箭。
“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草丛中传了出来。
“不要,里面是人,”左丘赶紧制止那少年,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那少年赶紧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只射了那一箭,真的……”他讪讪的放下手里的弓箭。
“姐,我看到他的鞋子啦,咱去看看……”
“不要轻易靠近,让我来!”那少年立刻上前一步,展开双臂,拦在姐弟面前。
左丘讶然,这孩子竟然没有表面上那么憨,危机感好强,责任感更强。
虽然对于一个佣兵来说,他的责任感来得有些莫名其脉,但真是个好孩子。她的嘴角扯出一个温暖的弧度,果然没有上前,把小雨护在身后,把身体调整到一个最佳姿态,随时准备救人。
那少年从腰际拿出一把长刀,在蒿草上劈了几下,露出里面一个女孩子来,看身长,估计在十岁左右,她闭着眼,脸上乌黑,沾着粘腻的乱发,五官模糊不清,衣服虽然破旧不堪,勉强能看得出原貌。
“姐,那不是……”
“那是个可怜的小姐姐,”左丘截断小雨的话,她也看出来了,那衣服与她在山庄得到的那一套一模一样。
左丘可以肯定,这孩子是那个山庄的人,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她当时选择风起镇落脚,是因为山庄的人已经离开两个月,他们在离开的时候必定搜过落霞山附近的每一寸土地,所以,距离落霞山最近的风起镇一定是搜过的,所以最为安全。
但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呢,会不会给他们姐俩带来麻烦?
“是个小乞丐,没什么危险,”少年回过头,憨厚地冲着左丘一笑,打断左丘的担忧,黝黑的脸,衬得牙齿格外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