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这时虽不明白黎志远为何要这么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到别处去寻椅子。
师爷这时候说道:“周家少爷,你找县老爷究竟为了何事,如今县老爷已到了门口,你总该是说了吧。”
周丙看着县衙门口正襟而坐的县令,对县令刚才的那番做作,嗤之以鼻,说道:“县太爷好大的架子。”
县令听后呵呵一笑,这才对自己刚才的出场有了些满意,说道:“本官现在就在门口,你找本官有什么事情,还不快快说来。”
周丙这时也不答话,县令的这番做作,周丙看得明白,不就是想整出一套官员的排场,用这些虚幻的声势震慑住周丙。
正在这个时候,周义搬着一把椅子,来到了周丙的身前,把椅子往周丙身后一放,冲周丙说道:“三少爷,你坐。”
周丙看了那椅子一眼,心中猜想,周义这人,没有这种眼力劲儿,这事应该是黎志远让他干的,便向黎志远看了一眼,正好见到黎志远在冲着他笑。
周丙心中,这时便就想到,生我者虽父母,而知我者,却黎志远也。
周丙用手拍了那椅子两下,绕着椅子又转了两圈,再斜眼瞄了台阶上县令一眼,这才坐下,然后又晃了晃身子,说道:“还真是坐着最舒服。”
县令一见到有人给周丙搬来了一把椅子,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心说道,周丙这次前来县衙,人数众多,又皆带有武器,从马小辫子都被周丙打败的事情看,周丙带来的这些人不会好惹。
县令本是想让周丙进到县衙,这样的话,周丙便不能多带随从,最多三五人足矣,而县衙内杂役和差役加起来,人数就多与周丙数倍,县令到那时,再和周丙交涉时,心中也就觉得有了些底气。
若是那时双方谈崩,县令这方人数占优,在县衙里面就敢将周丙制住,到了那时候,就算县衙外的民团得了警讯,要冲进县衙抢回周丙,县令也可以用周丙的性命相要挟,再乘机缴了民团的械。
若是这些民团的人全被县令缴了械,县令就可以用缴来的这些枪武装衙役,再一口作气的前去周家,把周家给灭掉。
县令这算计甚好,却不想周丙没上了当,根本就不进县衙的门,言语间甚至还有要带人围堵县衙的意思,这事情若真是这么的再僵持下去,让周丙围了衙门的话,事情岂不就是糟了。
计穷之下,县令又生一计,周丙既不愿进到衙门,那便先随了他的意,自己便是出去见他又有何妨,不过却要把自己县令的官威抖出来,平头百姓有几人见了当官的排场,而不被震慑住的。
县令准备用自己的排场先唬住周丙,只要周丙感到了害怕,那么周丙便也就不敢在县衙的门口胡来,事情若到了这里,双方也能算是斗了个平手。
可不料,不知是谁给周丙搬来了一把椅子,这把椅子周丙一旦坐了上去,那县令刚才的排场不就是白摆了。
县令这时脸色不好,向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会意,说道:“大胆刁民,在县老爷面前,你也是能坐的,还不速速起来赔罪。”
周丙却是稳稳坐住,不理会师爷的话,师爷见此,面上有些抹不过去,便要下去将周丙从椅子上拉起。
这时候县令说道:“无妨,周家少爷既然想坐,本县就允了你坐。”
师爷听县令这话,心里有了不快,暗想道,县令这是何意,刚才给自己使眼色,要自己去把周丙从椅子上弄下来,这时却又这般说,你既然是要周丙坐着,何苦再消遣于我,让我白白的做了坏人。
师爷这时看向了县令一眼,心中虽有些不满,却是不敢声张,县令官大他一级,又是管他衣食的老板,师爷轻易哪敢得罪。
周丙看到县令和师爷之间的这些龌龊,很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师爷的脸色于是更加的难看。
县令却是接着说:“周家前些日子和马小辫子打了一仗,毙杀土匪不少,也算是为本县立了大功,在本县面前坐着,也是可以说的过去的。”
县令再说:“那日周家和马小辫子一战,应该很是惊险吧,周家少爷可否与本县说上一说。”
县令这时说这话,就是怕周丙这时与他说起,扣住那些机器设备的事,想多再拖延一会儿工夫,好想些应对的说辞。
周丙对县令的心思,也看的明白,这时说道:“那日之事到底怎样,旁人不晓,县太爷怎会不知。”
县令心中有鬼,马小辫子夜袭周家,背后是受了县令和日本人的指使,这时听周丙这话,不免的疑心生暗鬼,面上虽是不显露,县令心中却是惊了一下,疑心周丙是否知道了内情。
县令说道:“那****家大哥,前来县衙报官时,是曾与我说起过,不过却是三言两语,我也听的不甚明白,你大哥说你那日,亲身参与了与马小辫子的激战。”
县令再说:“你既是亲身经历过这事的,那么肯定应比你大哥说的详细。”
周丙又说:“那县太爷是想听我说些什么,是想听我的民团人数多少,装备怎样,好再动一些歪脑筋。”
县令听周丙这话,心中更是猜疑,却是说道:“你这话说的,我不过就是好奇,马小辫子可是惯匪,当年张作霖张统领都没能将其全歼。”
县令再说:“这伙土匪是有些能耐的,你们周家窑民团,能把马小辫子打跑,那就证明你们有些实力。”
县令又说道:“不过你们周家,养着这么厉害的武装,有何居心。”
周丙这时叹一声气,说道:“县太爷倒也好意思问,你这话不就是想给我们周家按一个拥兵自重,意图不详的罪名嘛。”
周丙接着说:“马小辫子可不是才闹了起来,自马屯被屠,到我们周家被袭,这可不是一天的事情。”
“我们周家数次请求大人派兵剿匪,大人是怎么说的,莫不会是已忘了吧。”周丙说道。
周丙再说:“我们周家若不养兵,这两代人经营下的产业,还不知会便宜了哪些无耻之徒。”
县令这时一笑,被周丙这话说的心虚,不过见周丙和自己说起了马小辫子,而不是在那些机器设备上纠缠,自以为周丙中计,便说道:“非是本官不作为,任土匪祸害地方,师爷前些日子,不是曾亲到府上借银。”
县令说道:“剿匪就得动用绿营,就得耗费银钱,如今县衙的银库里,没有半两的银子,周家少爷你看这衙门,都破败成了这样,还没有银钱修理。”
“无有银钱,怎使唤得了绿营,”县令说道,“倒是你们周家,富甲一方,却一毛不拔,本县向你们家借银,是为了剿匪,你们家却是推三阻四,不肯出一文钱。”
周丙说道:“土匪祸乱地方,这全县百姓都受其害,怎的只要我们周家出钱。”
说到这里,周丙再说:“若是这样的话,大人也不用为钱财一事发愁,你只用将马小辫子的藏身之处,说与我知晓,我去替这一县百姓除了此害。”
县令笑了两声,说道:“年轻人莫要口出狂言,真以为侥幸赢了马小辫子一仗,便能不将马小辫子放在眼里。”
周丙这时再说:”大人可曾知晓马小辫子的巢穴,就说与我听何妨,我与马小辫子谁强谁弱,又能不能除了马小辫子,总得先去与他较量一番,才能见了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