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红着脸粗着脖子蛮横的冲进了京兆府,但不到一盏茶水的功夫,就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像是霜打的茄子,神情冷漠,背影萧条,也没有顾忌守在门前的范鸿升,项锋二人,自顾穿过大街,来到一家酒馆中。
“小二,两斤烧刀子!”王猛说完后,无神的坐下。
“老大他怎么了?跟死了亲娘一样?”范鸿升拉着项锋,远远的坠在王猛身后,当看到王猛再次进入酒馆后,急忙上前说道:“老大,这才刚刚喝过……”
“刚才喝过,现在就不能喝?”王猛红着眼睛瞪着范鸿升,夺过了小二手中的酒壶,咕咚咕咚的灌了大半的酒水。
“哥,受打击了?这张大人也真是的,同样是苍门成员,如今当上了京兆尹,便不将我们虎山苍门的老大放在眼中!要不我们去找方副院长……”项锋看到王猛眼红,似乎是流过泪,出言劝解。
“啪!”不料王猛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喊道:“什么苍门前辈,为官几年便忘记了自家的坟头朝那个方向,整天大鱼大肉,吃的可是我们爹娘的血汗啊!”
王猛说完话后一愣,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只感觉上面沾满了鲜血,自命不凡的他,和那张宗绪有何区别?
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酒水,只觉得像是一坛鲜血,当下低头呕吐起来。
“大哥,你看你,这大清早的,谁会喝这么多酒水,等下还要去太子那里禀报,这不是让太子觉得我们苍门没有礼数吗?”范鸿升好心的拍着王猛的肩膀道。
“哈哈,你们开口苍门闭口苍门,叫的多亲热啊!”王猛打掉范鸿升的手,自顾站了起来,笑着道:“我王猛虽然修为不高,但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苍门养育我多年,即使有不对的地方,我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哎!书院的大比就要开始了,等这件案子办完,我王猛尽力为苍门争取点面子,算是一点心意了。”
“大哥,你…………什么意思?”范鸿升项锋二人听道话中有话,有些不解的问道。
“哈哈,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王猛转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长叹一声道:“希望我们以后不会是敌人!”
“大哥,你喝醉了,竟说胡话,我们两人这么可能是你的敌人呢?”项锋淡淡一笑道。
“但愿吧!”王猛转身,道:“走,去面见太子!”
………………
太子的临时办案地点,是靠近皇城的一处大宅子,此刻的议事厅内,太子朱标端坐在主位,方孝孺,道衍二人坐在一旁,而刚刚从城外回来的唐朔,唐伯虎二人,将昨夜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讲出来。
朱标方孝孺倒是知道事情的缘由,只有道衍一人才知道:黑龙会地朝帮的身后会是书院的金苍二门,一时间让道衍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心中有莫大的疑虑,但转头看着面不改色的朱标二人,心中一思量便明白了,这件事情恐怕自己是最后知道的吧!
“二位辛苦了,本宫也没有想到,这黑龙会中会有倭寇参与,看来这苍门自家管理的不慎严谨啊!”朱标说完,用眼睛瞟了一眼方孝孺。
“太子恕罪,我虽为整个苍门名誉上的领导者,但没有权利参与门派中的具体事务,黑龙会中藏有倭寇一事,在下确实不知情!”方孝孺自己也很震惊,倭寇向来极为仇视大明,倭寇刺杀朝廷要员的事件时有发生。但他没有想到,在天子脚下就隐藏着一名倭寇,若是刺杀一两个在京的要员…………
而且这倭寇隐藏于黑龙会,若是追根问底,黑龙会,苍门都逃脱不了干系!
“太子,别忘了上次在皇觉寺,那日月邪教内,就有极为高明的倭寇刺客,若是这名倭寇刺客和那邪教有瓜葛,那…………!”道衍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担忧。
“太子,老夫确实不知情啊!”一股冷汗直上脑门,方孝孺只感觉到浑身发凉,四肢无力,轰然的跪在地上,大声的祈求。
上次朱元璋受伤,回京后已经暗中派出了大量的锦衣卫分布全国,调查日月神教事宜,若是让窝在皇城中的朱元璋知道他的脚下就有倭寇,还不知道会掉多少脑袋?
即使他方孝孺是书院的副院长,以朱元璋残酷冷漠的性格,只要能闻见味,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屠刀。
“师兄莫要多礼,快快请起。”朱标从心底里对方孝孺没有半点的怀疑,毕竟方孝孺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帮助自己的朝中大员。
“莫说师兄没有参与苍门事物,就是参与了,本宫也会护你周全。”朱标扶起方孝孺,双目真诚,言辞凿凿的道。
安抚了方孝孺后不久,王猛,高寒衣二人先后来到了大厅。
“嗯……见过太子!”两人见过太子之后,高寒衣鼻子一动,然后站起身来指着王猛喊道:“你身为虎山苍门的老大,不知礼仪,这样醉醺醺的面见太子,就不怕太子治你大不敬之罪?”
“哼!今日谁都想教训我一番,难道我王猛就这么招人厌。”王猛不等太子发话,直接站起身来,摇头晃脑的道:“我王某就是一个大老粗,只知道忠君报国,但有志难抒,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处施展。
喝点酒这么了,招你烦了,有本事将我拉出去砍了,昨夜洗的脖子,想必还是很干净的。”
“你……你真是无礼,还请太子,治王猛大不敬之罪。”高寒衣没有理会王猛的挑衅,朝堂中央的太子跪说道。
“哈哈,不碍事,想必王猛在黑龙会受点了点委屈,借酒消愁也在情理之中。”朱标豁达的挥挥手。他在朝堂之上的存在感太弱,虽为太子,但恭敬他的人还真不多,也就无所谓这些虚礼了。
“高寒衣,昨夜可打探到什么情报?”方孝孺问道。
“太子,属下昨夜拜访了地朝帮。据属下查探,地朝帮虽为雄霸秦淮河的黑暗势力,但一直都循规蹈矩,并没有犯下什么大的过错。
当然,小错误确实犯了不少,但罪不当株,而且属下还打听到,地朝帮似乎有朝中大员在暗中支持。只是属下无能,不能探测到背后人物,但太子若多给属下一些时日,定会打探清楚!”高寒衣紧蹙眉头,组织着言语,慢腾腾的说道。
其实高寒衣已经知道了地朝帮背后就是书院金门在支撑,但他不想让太子过早的知道,拖延一些时日,好让地朝帮众有个准备的时间。
高寒衣耍了点小聪明,为地朝帮开脱之意不言而喻,他费尽心机的构思的谎言,在一瞬间被在场的众位识破!
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办事不利了,而是在蒙骗太子。
“放肆!”方孝孺一拍桌子大喝一声,有些讥讽的道:“金门出身娇贵,自幼便学会了为官之道,个个都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若换作他人,恐怕会被的一番言辞所骗。
但这是当今太子,未来大明帝国的主人,你一个小小的书院学员,就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瞎话,这是欺瞒之罪!”
“副院长大人,学生真的冤枉啊!”高寒衣看着愤怒异常的方孝孺,转头又看着四周好奇的眼神,心中一惊,暗道:莫不是他们早就知道是金门在背后撑腰?
但谎言已经说出去,打死也不能承认,当下连连磕头认错道:“是学生办事不利,是学生无能!”
“好了。”朱标站起身来,看了看王猛和高寒衣二人,道:“此次是父皇交代之事,总不能草草了事。今晚本宫在小院设宴,邀请黑龙会,地朝帮的头头来此一聚,商量一番解决方案。
本宫也不想动用锦衣卫,或者是西厂那些杀才,先礼后兵本来就是祖宗传承下来的礼数,还望两位学员代本宫再走一趟,就说本宫扫榻相迎。”
“这…………”王猛,高寒衣二人都一愣,当今太子宴请两位秦淮河上的流氓头头,这是个什么节奏啊!
“两位辛苦了!”朱标笑盈盈的朝二人鞠躬道。
“折煞我等了。”王猛二人急忙跪在地面上,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咬牙说道:“能为太子分忧,是我等的荣幸!”
“哈哈,好。”朱标笑着一甩衣袖,走了。
大厅内的六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也猜测不出太子的用意。
“听说道衍乃是刘伯温的关门弟子,相比深得其真传?”方孝孺摸着胡子随意的问道。
“哈哈,方前辈谬赞了。”道衍站起身来弯腰道,抬头看了看四周好奇的目光,道衍很自信的挺挺胸膛,接着分析道:“当今太子仁慈,不愿制造过多的杀孽,这才召集黑龙会,地朝帮的老大前来赴宴。当然,太子此举只是试探,目标恐怕是两股势力背后的那些人。
以太子之尊,屈膝和两个黑暗势力头头同桌而饮,已经是给足了大家面子,还望有些人知道进退!”
“多谢道衍师兄指点。”王猛,高寒衣感激的朝道衍一鞠躬,匆匆的跑出去传话。
“哎!真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家伙!”方孝孺身为苍门名誉上的最高领导者,所说不管门内事务,但感情上还是有所倾向,用力的一砸桌面,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情愫。
“既然太子会全力保你,方前辈还是不要在参合其中,那怕是苍门惹出天大的麻烦!”道衍小声提醒一句,然后有些羡慕的道:“莫要让太子为难,毕竟方前辈是太子最为信任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