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夜什么动作也没有,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只是任凭他抱着。江行云抱着她,发现她的柔弱,她的呼吸打在自己心房上,熨烫着心跳。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江行云松开了她。
“咳咳咳咳……”莫夜咳嗽起来。
江行云将她手中的外衫披在她肩上,轻拍着她的背。谁知,莫夜竟然轻抬嘴角,露出浅笑。
“恭喜王爷,计划得成……”
“你……”江行云稍显惊愕的欲言又止,“你知道?”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总之您能将臣妾放出来,就说明令您头痛的事情已经暂时结束了。反正您迟早是要这样做的,只不过您的侧妃给了您一个契机而已。”她说的无所谓,但江行云却听的有心。
“你果然是个不容小觑的女子。”
“王爷过奖了。”
虽说是自谦的话,但江行云分明看到了她眸中的傲气和不羁。
“你是何时知道的?”
“这对王爷来说重要吗?在您的心里,重要的是我乖乖配合了您,不是吗?”
“……”江行云深深的凝视着她。
“臣妾家族荣辱,皆系臣妾之身,王爷要记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没什么好吃惊的。”莫夜其实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你明白就好。”江行云稍有失落,“好生养病吧!”
“不过有件事臣妾要先说一下,若下次王爷还想要利用我,最好不要做得那么太明显,连臣妾都看的出来您的心思的话,难保别人不会……”莫夜这句话中有一丝挑衅和……赌气……
这个女人!江行云真是快要被她逼疯了,她心里明明清楚,旁人根本不会看出来,向来能看穿自己心思的,只有她而已。
“你这是在说本王愚钝?!”
“臣妾不敢!不过臣妾斗胆,问王爷一个问题。”
“说!”
“方才王爷的拥抱是对于臣妾乖巧听话的赏赐呢,还是……”
“本王从不会怜悯任何人,包括女人!”江行云愠怒的打断莫夜接下来的话。
“哦?那臣妾就多谢王爷的赏赐了。”
江行云迟早会被这女人折磨死,他突然抓住莫夜的手,拉近彼此的距离。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在嫌弃本王吗?!”
“王爷一字千金,说是便是吧……”
江行云知道,这话是在暗讽当日在秋水居发生的事,自己冤枉了她。
“莫夜,本王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莫夜无惧的直视他的眼睛,冷笑一声,不再说话。而江行云本来是要狠下决心掴掉她满脸的高傲的,但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唯有板着面孔,怒气冲冲的离开,她一定要这样顶撞自己,惹自己生气吗?如果她听话一点的话……
看着他离开,莫夜有些失落,自己总是话里带刺,也许就是因为怕像母亲一样,最后遍体鳞伤吧!
……
沐芳阁——
“娘娘,喝点儿水……”
“滚开!”
上官玉如打翻茶杯。
她的父亲突然被解了一个边疆的兵力,王爷竟然又把那个女人放了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然,如果上官玉如能有莫夜的聪明,她便会明白,但她从小受父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诲,对朝廷政务一窍不通。她甚至怪自己的父亲为何出现纰漏,被解了兵权,还连累她被王爷冷落。
“莫夜,被放出来又怎样,看你能能得意多久?!”
……
入了冬的天气,寒意加深。
莫夜整日的咳嗽,哮症频发,汤药不离口。但她还是喜欢抚琴作画,看着院外发呆。
来到这陌生的时空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那次去皇宫祝寿她出过王府外,之后她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这里,甚至被解禁回来,她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虽然莫夜好静,与世无争,可是她渴望自由啊,被关在同一个地方久了,莫夜越来越想去见见这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天,莫夜正披着风衣,坐在靠椅上看书,忽然听到窗外有“簌簌”的声音,她正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时,便听见思弦快乐的笑声。随后,庄生和思弦便跑进屋高喊:“下雪了!娘娘,下雪了,昨夜刚下的雪还没化,现在又下了,外面好漂亮啊!”两人边跺脚边将手放在嘴边呵气。
下雪?!莫夜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将书放在一旁,快速跑向厅堂的大门边。
“小姐,当心着凉啊!”锦瑟抓起一件厚厚的披风跟了出去。
真的下雪了!莫夜惊喜的看着那些小巧玲珑的六菱形雪花缓缓落在屋檐上,地上,树上,花台上……然后看着它们越积越厚,白白一片。
莫夜就这样倚在门边看了好久好久。
“这雪花真美……”莫夜感叹。
“小姐,快把药喝了吧,不然该凉了……”锦瑟接过思弦捧来的药碗。
然而莫夜像没听见一样,竟挪动步子走出屋子,站在庭前仰望这白茫茫的天空。伸手接住掉落的雪花,肩上的披风随着肩膀的动作从右侧滑下,寒风吹过,莫夜顿感无限惆怅。
锦瑟思弦和庄生便看到这一景象,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在庭前站立,伸手接住雪花,发丝飞扬,衣抉飘飘,与白色的天地交织在一起。
莫夜的眼底显出哀伤,看着自她手掌中渐渐融化的雪花。
“好羡慕你们,可以随意飘洒,自由自在。”
思弦走过来,拾起地上的披风,想为莫夜披上。
“娘娘,回屋吧,这下雪天冷……”
莫夜竟然轻轻推开,显出难得的孩子气,微微笑道:“没事,看到下雪,这么美的雪景,忽然就想跳舞了……”说完便小跑到庭院中央,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三个侍从一时没拉住,只在院子边静静看着莫夜。
莫夜抬头,感受到雪花落在脸上的冰凉,闭起眼睛,张开双手微笑着,翩翩起舞……
轻抬足尖,柳腰婉转,手如凝玉,旋转的动作让地上的雪尽情散开。水袖轻扬,发丝翻飞目光流转间,时间都似乎停止了。雪花感受到莫夜的舞姿,纷纷在她身边飘洒……莫夜,这个如梦如幻般的女子,带着压抑已久的苦闷,带着对自由的渴望,尽情砸雪地里欢笑,起舞,转圈……
“岁晚江南杨柳花,余杭门外蕊争发。
千山犹绿怜霜叶,一夜忽白染碧葭。
到晓翩翩出绣户,随烟直上透窗纱。
绕帘渺渺落霓裳,呵手惊飞暖翠华。
忽忆离人隔溟海,独颦远黛恨天涯。
三生苦短何时见,桃叶渡头看鹜霞。”
莫夜在原地旋转着,朗声念出她的感叹。
……
江行云愣在院外,他准备进院子的时候,竟听到一声声清脆的笑声。他甚为讶异,这笑声从何而来?当踏进院门的那一刻,江行云呆住了,他就此看到这样一幅美景。一位身着白衣,透着冷漠与傲气的绝色美人,在雪地中翩翩起舞,水袖扫过一旁的梅树,梅花也微颤,似乎被她迷住了。女子轻笑着,旋转着,释放雪天最亮丽的风景线。随江行云而来的侍从们,看到这一幕,全都震惊了,因为他们从不知道,这位王妃是如此动人心魄,就连七野这位素日不爱说话的侍卫都不得不赞叹:“娘娘真不愧倾国倾城。”
是!江行云在心底承认,她何止倾国倾城,简直惊为天人,不落凡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舞技更是一绝,最重要的是,她的聪明睿智是他见过的所有女人中堪称第一的。
方才她念的那首诗,她的舞姿,她在雪中飞扬的倩影,无一不证明着她莫夜真是个才貌双绝,惊世骇俗的女子。不过……江行云到今天才知道,她也会笑,也会那么肆无忌惮的笑的像个孩子般天真,动人。原来她一直都在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面对他,原来她也可以笑的这么开心。江行云唇边又漾起那抹邪笑,黑瞳中闪烁着越来越强的占有欲。这个女人是他江行云的妻,一想到这点,江行云便有种莫名的满足与自豪感……
莫夜丝毫不知道江行云就站在院门口看着她,她完全沉醉于自己的世界,忘记了一切。这样的旋转让莫夜感觉到飞翔的自由,似乎这就是自由吧!
也许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也许是因为雪地太滑,莫夜突然没站稳,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的时候,自己的腰部却一紧,有人及时抱住了自己。
莫夜毫无预兆的对上江行云的眼睛,倒在了他怀里。莫夜竟没来由的脸红心跳,他搂住她腰的手,隔着衣裙传来的温度,他俊朗完美的轮廓尽在咫尺,眼神专注的盯着自己。就在这一刻,莫夜觉得时间真的停止了,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就连雪也不再纷飞。江行云自上而下俯视着莫夜,感受怀中的温度,心头竟流过阵阵暖意,他想抱着她生生世世的决心开始渐渐在心中滋长。
回过神来,莫夜发现周围有很多侍从在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这边,才发觉不对劲,挣扎着推开江行云,直起身来,躲避着江行云戏谑的眼神。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莫夜离开江行云几步,微微欠了欠身子。
江行云看她穿着单薄,心居然疼痛了一下,走至她身边,取过一旁思弦手中的披风,为她披上。
“你本就身子不好,冰天雪地的,跳舞也该看看时候。”说罢,伸手拂去落于莫夜身上的雪花,握住她冷如寒冰的手,“进屋吧!”
“你……”面对他时而展现的体贴,莫夜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
……
锦瑟思弦为莫夜的靠椅上垫上毯子,升起炭火。庄生端来药碗:“娘娘,药已经重新熬过了,趁热喝吧!”
锦瑟正欲端起,却被江行云抢先一步。
“给本王吧,方才那些奴才带来的一些过冬的用品,你们下去整理一下。”
三人看了看莫夜,见莫夜颌了首,方才退下。
江行云能够感受到,这三个人对莫夜的忠心,许是上次在这屋子里他们的矛盾令这三个仆人心有余悸的缘故吧。江行云没有理会。
屋子很静谧,檀香味沁人心脾。江行云端着药碗坐到莫夜面前,舀起一勺药递至她唇边,声音威严却带着温柔:“喝药吧。”
莫夜以为是错觉,虽是命令的口气却还有温暖,他的眼中还闪烁着心疼的光芒,莫夜不得不承认,江行云在这种时候,自己的心是会融化的。
“我自己来。”从他的手中夺过药碗,一口气喝下,生怕他看穿自己的心。
江行云好笑的看着莫夜慌张的样子,原来她也有这么可爱,这么小女人的一面。
因为喝的太急,莫夜被呛到了,咳嗽起来。江行云见状,连忙倾身拍着莫夜的后背,他感觉到手下的硬度,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几两肉?怎么这么瘦弱?江行云心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轻轻避开他的触碰,莫夜抬手捋了捋额前散乱的发丝:“没事了,谢谢。”
江行云对于她的疏离,显得有些无可奈何,起身走至莫夜的琴边,伸手拨弄了一下琴弦。莫夜不解的望着他的背影,见他背手而立,拨弄琴弦的样子甚为感伤。
“忽忆离人隔溟海,独颦远黛恨天涯。”
“请王爷赐教,有何不妥?”
“本王很想知道,你是与何人阴阳相隔,令你如此思念他?!”江行云忽而想起莫夜方才念的那首诗,竟醋意翻腾,天下居然还有令她念念不忘的人!身后传来闷闷的笑意,带着戏谑与讥讽,让江行云又一次想发火。
“怎么?王爷是怕臣妾红杏出墙吗?”
“……”
“王爷请放心,臣妾知道身为人妻的礼节,不会令王府蒙羞的。臣妾思念自己的母亲,这应该没有问题吧!”
挑衅的话语却让江行云放下心来。他转身看着她:“最好是这样,否则你莫家上下……”
“不劳王爷提醒,臣妾时刻谨记在心。”
他们之间,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的说话吗?莫夜想,不禁感到一丝失落。
莫夜那张面无表情,高傲冷漠的脸孔使江行云极度不畅快。他快步走至她面前,俯身抬手捏住莫夜的下巴,紧紧的盯着她。莫夜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江行云还是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怒意。
江行云没有松手,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本王方才在院中时才发现……你居然也会笑……”
“我当然会笑!”
“只是不肯对本王笑而已……”
莫夜没有说什么,倔强的别过头不看他。
“原来本王的爱妃,一直都是摆着一张臭脸对待自己的丈夫。可是你刚刚才说你懂得身为人妻的礼节,嗯??”
“你……”莫夜气的瞪他一眼,不想却被他按倒在靠椅里,狠狠吻住了唇。
江行云就知道不能离这个女人太近,否则会控制不住。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他将她禁锢在椅子里,令她动弹不得。江行云贪婪的吮吻莫夜的双唇,探舌搅乱她口里的芬芳。莫夜的挣扎只能令江行云吻得更深入而已。渐渐地,莫夜也放弃了挣扎,只能任凭他将自己困在靠椅里。莫夜被迫张开嘴迎合他,她感觉到疼痛,不安的嘤咛出声。江行云吻了很长时间,感觉到莫夜的不适,才放开。二人离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可以听见。江行云看着眼前喘息不止的可人儿,伸手抚摸她红的令人想要咬一口的唇和脸,情不自禁的笑出声:“夜儿,你真是个尤物。”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秋水居”,留下莫夜一人轻触自己被吻过的唇,这是他第二次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