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初春时节最容易染病,莫夜自那日淋雨之后,哮症频发,加之春寒料峭,身体格外孱弱,整日整日汤药不离口。江行云每天都会去看她,但察觉到莫夜衰弱的体质,内心总有化不开的愁绪。
莫夜是个聪慧的女子,这毋庸置疑。江行云对她表现的疏离莫夜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朝中有人牵制了他的暂时的行动。这些事,莫夜不出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几日,他并不常来,但自己已经习惯了等他,而且莫夜知道,江行云深夜都会过来看自己,因为自己每晚都是趴在桌前睡着,习惯了等他,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周围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这样的等待,莫夜居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享受。只是……听庄生说,他的内伤还未痊愈时就忙于朝政,这样春寒的天气,让他有些咳嗽,莫夜突然很想见他……
“锦瑟,领我去厨房……”
“去厨房?小姐去厨房干什么?”
“你帮我弄点儿枇杷叶子和川贝。”这日,莫夜想起以前自己感冒咳嗽,妈妈做的川贝炖枇杷叶,虽然苦,但是疗效极好。
“小姐要这些干什么……”
“……”莫夜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解释,“你别管,弄来就是了。”
“是不是小姐想吃什么,告诉奴婢,奴婢去给您做。”锦瑟笑着,难得小姐想吃些东西,再难她也要做出来。
“不必了,我自己去厨房看看。”莫夜转了转眼珠,笑的很俏皮。弄得三个侍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一厨房的下人都看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位王妃不仅长得美,连手也这么巧,居然还会做菜。锦瑟她们更是错愕!
灶台上锅里的水“突突”作响,伴着枇杷叶的清香,甚是好闻。好闻是好闻,喝起来可是很难过的。莫夜对这个味道印象深刻。
“锦瑟,把川贝拿来。”
“哦……”
众人见莫夜白皙的手上惹了些锅灶上的灰,有些心惊,王妃乃万金之躯,若让王爷知道了,可不得了啊!
“娘娘,还是让老奴来吧……”一位上了年纪的厨娘上前说着。
“不用了,你们忙你们的去,我自己可以。”
莫夜将刚刚熬好的粥盛进碗里,随后端来刚炒好的小菜,等着锦瑟将川贝拿来,莫夜将川贝倒进锅里,用筷子搅拌了一下,使川贝的枇杷叶均匀吸收,然后盛进瓷瓮中,连同粥和小菜一同端起来。
“娘娘,奴婢端着吧,当心烫了手。”思弦欲接过来,却被莫夜躲过。
“我自己来,你们带路就好。”
这是莫夜第一次穿梭于王府中,鲜少见过她的下人都不禁停下脚步,忍不住多观望两眼。嗜穿白衣的她就如同轻盈的蝴蝶般飞舞在王府中。莫夜没有料到这四王府比三王府还大,锦瑟思弦领着她转来转去,差点儿把她头都转晕了。恰逢此时,刘管家从这经过。
“娘娘吉祥。”刘管家恭敬的行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娘娘。”
莫夜朝他身后望了望,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回娘娘,王爷在自己寝房。”
“好,那有劳管家带路了。”回身交代了锦瑟思弦几句,让她们先回秋水居,二人点头退下。
“娘娘,这边请……”
……
宁居宇人!
莫夜仰头看了看他寝房的匾额。宇人?宇宙洪荒,唯我独尊?!莫夜浅笑。刚好看见七野站在门外。
“娘娘吉祥。”七野低头。
“王爷可在里面?”
“王爷方才去了书房,说过会儿就回来。”
莫夜回头对管家说道:“有事儿您忙去吧,我进去等王爷。”
“是……老奴告退。”
“你也先下去吧。”莫夜朝七野说,七野没说话,只做了个揖,退下了。莫夜想,难得他的贴身侍卫能对自己这样毕恭毕敬,听思弦说过,七野在这府里,是谁都不敢命令他的,除了王爷……
莫夜推门走进他的寝房,将食物放在房中的桌子上,不由得打量起这间屋子。惊讶的发现房中的一面墙上挂着她的画像,莫夜呆住,朝画像走去,画中的自己站在高高的屋顶,周围枝叶掩映,依稀的侧脸,正对月吹箫。这……不是自己刚来这里时,一天晚上爬上秋水居的屋顶,吹箫的情景吗?他怎么会?莫夜心弦震动,忍不住伸手摸上画中的自己。她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好看的时候,看着看着,莫夜心底流出一股暖意,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着一声“吱呀”的开门声,莫夜回头望着进来的人,笑的格外夺目。
江行云没有预料到她会出现在自己的寝房,莫夜回头冲他笑,笑的灿若星辰。江行云快步上前将她搂进怀中,吻上她的唇。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的接触她了,这段日子,自己总是在深夜才会去秋水居看她,那时她已趴在桌上睡着了。他怪着莫夜不会照顾自己的同时,心疼的将她抱上床,盖好被子,抱着她入睡,直到她的身子回暖了,才离开。
江行云的力道很重,吻得莫夜疼了起来,莫夜低吟一声,皱了皱眉。江行云才不舍的放开她,眷恋的伸手抚上她的红唇,她粗重的喘息令江行云不安,这春寒的天气,她的哮症似乎也严重了。手指在她脸上游移,唇角勾起一抹笑,眼带邪肆,显得整个人亦正亦邪。
“回眸一笑百媚生……我的夜儿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动人心魄。”
莫夜浅笑,带着戏谑,但不失傲气。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本王没有六宫,也不需要六宫,本王……只想要一个夜儿!”江行云收紧力道,将莫夜禁锢在怀中,继续着玩笑,却无形中露出依恋。
“只可惜王爷身不由己,臣妾甚为难过……”莫夜整理着他的衣襟,捋过他额前的发丝,假装哀愁。
这个女人!江行云无奈的笑。
“春寒,你易发哮症,不再屋里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莫夜注意到了他隐忍的咳嗽,想起此行的目的,走向桌边,端起那碗川贝炖枇杷叶。
“庄生说你有些咳嗽,这川贝炖枇杷叶转治咳嗽,以前我娘亲常炖给我喝,效果极好。”
江行云接过汤碗:“你做的?”
“是啊,有些苦,但是良药苦口嘛!”她眨了下眼睛,江行云有些微愣,难得她还有如此俏皮的时候,看来这些日子,她心情不错,要是能这样一直保持下去就好了,那她的病……
江行云回过神,微微笑了笑,坐在一旁,喝了一口,微微皱了一下眉。
“很苦对吧,没事,这儿还有清粥小菜,你一口气喝完,吃几口菜,喝几口粥,就好了。”她孩子气的表情使江行云心情大好。
“我的夜儿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都好!”
莫夜“咯咯”的笑,看着他一口气喝完,夹了些菜放进粥碗里,递给他,却被江行云给推开了。
“不苦吗?”
江行云笑着:“你喝药以后也从不解苦。”
莫夜端着粥碗的手有些颤抖,没有说话,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吧!江行云注意到她手上的灶灰,皱了皱眉,从她手中夺过粥碗,拉住她的手。
“怎的蹭了这么多灰。”
“可能是端炉子的时候蹭的吧,不碍事……”莫夜想缩回手。
“端炉子?!万一烫着怎么办,以后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他拿起一方帕子,替莫夜擦干净。
“没事,我在家时就经常自己做啊,习惯了的。”
“夜儿……”
“你放心,我受得住!”
江行云顿了顿,她的这句话,与很多层意思。这种执着,他很开心,但是她的病……还有吴大夫说的话……自己断不肯让她为自己忧心的,但是……可能吗?江行云没说话,起身站在那幅画前。
莫夜走上前去,她不太明白江行云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莫夜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她握住江行云的手:“粥要趁热喝,别浪费了臣妾的一番心意啊……”
江行云回身看她,笑的很复杂。他坐下,端起粥碗大口大口的喝着。莫夜细心的张望寝房的摆设,发现一方墙的前面放着一个剑架。她走过去抚着剑架上的纹路,仿佛看到他的宝剑搁在这里,而他每天精心擦拭的情景。这剑架的雕刻已属巧夺天工,更不用说这剑架的材质,也同样能看出原先置于这上面的宝剑是何等珍贵。
“怎么了?”江行云从后拥住她,握住莫夜放在剑架上的手。
“没什么。”莫夜回身看他,浅笑:“初春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你从未在府里走动过,今日得空,陪你走走。”
“我……”莫夜欲言又止。
“怎么?不愿意?”江行云对她的犹豫显得有些疑惑。
“不是。”莫夜停顿片刻,笑容渐深,“你,想不想看我穿软烟罗衫跳舞的样子?”
江行云怔住,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说,剑眉微蹙的看着她。
莫夜转转眼珠,故意不高兴的说:“你让我淋雨重病,都没好好补偿过我。”
“哦?那你要什么。”江行云饶有兴致。
“嗯……”莫夜瞟向墙上的那幅画,灵机一动,“那幅画画的不好,我要你画一幅更好的。”
江行云见到她眼底的雀跃,心房被彻底占据。
“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