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撑到雪停了,时间已经是早上5点,我挪动身体,把龙四抱过来放到林熙身旁,推开车门下了车。
车外的雪已经足足有20多厘米厚,要是窝风的地方估计得有半米,下了这么大的雪,四处望去,什么都消失了,只有群山的轮廓依稀可见。
我打开了路虎的车门,看了看躺在后座上的扎西,他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了血色,呼吸也趋于平稳,问题应该不大。
站在一望无际的可可西里,就算是我也会生出绝望感,而在这个时候,人们最需要的就是热乎的食物,好在出发之前从吕中堂那搜刮来不少真空包装的鲜肉,做一顿烧烤绰绰有余。
想到这,我从车上拿下工兵铲,在几辆车中央铲出了一块四米见方的无雪空地,然后从路虎的后备箱里翻出了燃气罐和小炉灶,可惜刚下过雪,附近找不着什么能点燃的枯枝牛粪,没办法点燃篝火。
准备妥当,我把真空包装的牛肉切成长条,用工兵铲做锅,先把一些肥的部分放在铲上炙烤,等出来油花之后,再把切好的牛肉放上去烤,虽然没有什么调料,但是烤肉特有的香气还是让我食指大动。
忙乎到这时候天色已经微亮,我到2020吉普车上把龙四跟林熙叫醒,此时两人正抱做一团躺在后座上,看起来真是一对百合情深好姐妹,尤其是龙四,竟然把手伸进了林熙的裤子。
两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我站在车门外,眼神中都充满了惊异之色。而后发现怀里抱着是对方之时,几乎同一时间坐了起来,神情略带尴尬。
不过尴尬之情很快被扑鼻的肉香冲淡,林熙率先冲下了车,扑到烤肉炉子边上,拎起一大块牛肉嚼了起来,龙四也跟着下车,趴在我耳边说:“你什么时候下的车啊,我还以为摸的是你那。”
我嘿嘿一笑,问道:“摸到什么了啊?”
“你说能摸到什么啊?”龙四捶了我一拳,说道:“这烤肉真香,昨天晚上就吃点饼干,还真是饿了。”
我说:“赶紧吃,我怕一会儿抢不上了,所以提前把你们两个叫醒。”
“算你有良心。”龙四心满意足的捏了捏我的脸,蹲在炉子旁跟林熙吃了起来。
车窗外的火光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纷纷从车上下来,食物的香气让一行人暂时忘记了目前环境的恶劣和处境的危险,兴致勃勃的开起了野外烤肉聚会。为了防止人员冻伤,我还特意开了一瓶高度的青稞酒,让所有人都喝点暖暖身子。
大家伙吃过食物之后,纷纷精神起来,我又翻出一个装饼干的小铁桶,灌了满满一下子雪回来烧水,附近的雪里有沙子,不能喝,只能到窝风的地方取中间的雪。
水烧开了,我把剩下的青稞酒倒进水里,在云南就有地方专门用酒做菜,能驱寒祛湿,而现在我最怕的就是有人感冒,在高原感冒,极易引发肺水肿,那是要死人的。
我特意舀了一杯水,亲自喂给扎西,喝了点水之后的扎西逐渐慢慢清醒过来,看着身上盖着的厚被,身上贴的暖包,扎西一下子明白过来,问我说道:“是你救了我?”
“你太疲惫了,加上最近降温,你可能换上了轻微的脑水肿,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我对扎西说,“不过昨天晚上下雪了,我们没敢冒然前进,所以只能原地休息等你醒过来。”
扎西一听下雪了,神情一下子黯然下来,喃喃的说道:“没办法了,下雪了,咱们找不到他们了。”
我说:“找不着也得找啊,这样吧,我让龙四开车,你来指挥,咱们先往卓乃湖的方向去,就算是一线生机也要试试啊。”
扎西说:“那就麻烦你们了,希望佛祖能保佑我的兄弟们。”
我下车把炊具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挑了两块好一点的肉递给扎西,扎西应该是好久没吃过肉了,三两下就把一大块牛肉咽进了肚子。
我把林熙叫过来,把当前的形势跟她说了,我说:“现在下了大雪,咱们必须去救扎西的那帮兄弟,你最好跟你的朋友们说好,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团结和乐观,只要跟着我,一定能走出可可西里。”
林熙听的很认真,然后在我轻轻的说道:“叔叔你现在这样子真帅,告诉你个秘密,我一直以为睡在我身边的人是你那。”
说完林熙就跑开了,我听的稀里糊涂的愣在原地,什么睡在我身边的人是你,这都哪不挨哪啊。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气温开始回升,我为了防止雪盲,我跟龙四都带上了墨镜,没有墨镜的也要找块黑纱布蒙住眼睛,结果一行人一个个都跟忍者神龟一个造型。
车队以龙四开的路虎作为头车,其余车辆紧跟前进,可是一场大雪之后,就连扎西都分不太清路况,况且他现在身体很虚弱,大体指明方向后,主要还是要靠次桑云顿大哥给我们的地图作为参考,一路上是走走停停,速度十分缓慢。
而且随着温度升高,一部分积雪开始融化,使得本来就崎岖的山路变得更加泥泞不堪,好在我们的车通过性还不错,但是后面的车就不行了,不断的放横打滑,几乎走个一两公里就要停车,最后没有办法了,我跟林熙一商量,决定我们先去救援,他们跟着车辙在后面慢慢跟上,如果在向前100公里还是找不到救援点的话,我们就停止前进,原地等待。
不用照顾整个车队,路虎全天候全地形的越野能力被展现出来,加上龙四高超的车技,车速明显有了质的提高,扎西问我:“三儿兄弟,这是什么车,要多少钱啊?”
我看了看扎西质朴的脸,笑着说:“这车不怎么值钱,都是后来改装的。”
扎西笑了一下,问道:“谁这么厉害啊?能不能把我的车也给改改,我可以给钱。”
我问扎西说:“扎西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22了,再有几天就过23岁生日了,问这个干啥子嘛?”扎西疑惑的问我。
我指着龙四说:“你叫她一声嫂子,她一高兴就帮你改车了。”
扎西果然听话,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嫂子叫个不停,龙四笑着说道:“行了,别叫了,这事儿我答应了。”
说笑之间车辆已经开出了将近60多公里,就在这时候,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召唤我,我连忙让龙四停下车,打开车门跪到了雪地上。
跪在可可西里的土地上,这股冥冥间的召唤越发清晰,天地间似乎回响着一种声音,听不清是什么,但是我却明白,这声音是让我向西行驶,那里有需要我帮助的人。
上了车我跟龙四说:“往西开,快点,我有预感,他们就在西边。”
龙四一打方向盘,车辆向西疾驰而去,果然在20分钟后,一个小黑点出现在了地平线之上。
我、龙四还有扎西都很兴奋,尤其是扎西,一个劲地用头磕我的头,嘴里嘀嘀咕咕说着我听不懂的藏语。
龙四对我说:“扎西说你是受佛祖庇护的人,是佛祖派下来救他们的。”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无形中我会受到这样的感召,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这股力量的指引,我们肯定无法找到被困的巡山队。
等我们的车开到距离其50多米的距离时,从对面的雪地里突然蹿出两个人,手里拿着两把56式冲锋枪,鸣枪示警,要求我们停车检查。
扎西说:“不要紧张,他们可能把你们当成盗猎分子了。”
说着扎西从车上下来,用藏语喊了几句话,看到扎西从车上下来,对面的两人像疯了一样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扎西,大声的嘶吼,就好像三只野兽,滚在地上肆意的厮打。
我跟龙四也下了车,扎西从地上坐起来,介绍道:“是他们救了我,并且把我带到了这里来,这是三儿兄弟,这是他的妻子龙四,三儿兄弟是佛祖的化身,他能听到佛祖的指引。”
对面的两个汉子听了,非常虔诚的向我鞠了一躬,扎西接着说:“这两个人都是巡山队的同志,这个叫王东,这个叫平措次仁。”
我仔细看了看两人,两人眼睛已经充血,嘴唇深紫,脸色发绿,应该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可就是在这样几乎是必死的情况下,两人竟然还坚持埋伏,检查过路的车辆,抓捕盗猎分子。
我几乎都快忘了流泪是什么感觉,但是此时我眼眶子还是微微发红,龙四从车上拿下来香肠跟饼干,还有燃气炉灶,对王东和平措次仁说:“先吃点东西,我给你们烧点水,放心吧,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