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东西,当即一步踏出,便掏出了蚩尤刀朝着那一只由不同的人的身体部分组成的怪物扑了过去。
刀锋划破暗夜的寂静,快的生冷。
但那一只怪物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死死地掐着陈导的脖子。
像是要直接把他掐死。
陈导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看就要不行了。
沈奕一刀不停,直接朝着那一对强壮的手臂的一只斩了过去。
以蚩尤刀的凶戾,就算对方是什么鬼附身,也绝对不可能挡得住。
但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
原本一直死死掐着陈导的脖子的那双手忽然松了开来,还狠狠地推了一把陈导,将陈导直直地朝着沈奕送了过来。
这个变故让沈奕愣了片刻,他完全想不明白对方怎么忽然就放弃了陈导这样的一个好筹码。
手却已经下意识地伸了出去,准备接住陈导。
这时窗外的树叶的影子在光侧滑进来,正好笼在陈导的脸上,让他的那一张惊慌未退的酱红色脸孔在梧桐叶的边缘剪影里显现出某种诡异的阴森。
等等。
梧桐叶。
沈奕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学的时候,有一次自己和陈导去吃饭,聊起家乡,陈导说,他最喜欢在阳台上看夕阳下的梧桐。
梧桐叶。
梧桐镇。
陈导的家乡。
一瞬间很多事在沈奕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的背脊上忽然有了一丝极深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导的眼睛。
那是一双……
“小心!!!”身后忽然传来刘伶的急促地喊叫,还有快速跑动的声音。
但是,来不及了。
因为,沈奕看到了陈导的眼神。
冷漠的,陌生的,完全不像是沈奕认识的那个会笑着说自己是要写出绝世的好故事的胖子的眼神。
杀人的眼神。
杀人的气。
杀人的利爪从面前呼啸而来。
陈导的脸孔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扭曲的像是一只恶鬼。
就像是他的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变成了利爪的手。
快的如同闪电般的利爪。
快的对于陈导完全没有一丝防备的沈奕连蚩尤刀都来不及抬,直接被那一双利爪交错着撕裂了胸口。
沈奕被狂暴的冲击重重地击飞了出去。
他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之上,有血从胸膛开始流淌。
剧烈的疼痛。
剧烈的失望。
剧烈的——
不可原谅!!!
“为什么!!!”沈奕猛然咆哮。
就算是骤然受了如此重的伤,就算是刘伶的枪声已经响得震彻了整座房子。
他的吼叫声还是压过了一切,直冲向那个在漆黑的夜和光影里像是一只厉鬼的胖子。
朋友。
朋友啊!!!
“嘭——”刘伶又开一枪,勉强躲开了陈导凌厉到死的攻击,退到了沈奕的身边。
“现在信了吧?”他剧烈地喘息着将枪口瞄准了陈导。
陈导却是一点都不怕地任由他指着,事实上刚刚的那几枪刘伶根本就没有打中他。
反倒是刘伶自己仅仅只是和他缠斗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为什么?”陈导这时倒也不急着强攻了,他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那一双利爪上的新鲜的血肉,无比陌生地笑了起来说,“不为什么,游戏该结束了,你太令我失望了,到了最后都没有猜出我的身份,我很失望。”
“你……”沈奕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他看不破这个谜题,为什么明明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陈森然,自己还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不可能。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就是……朋友啊。
但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这些话现在已经没有用了,现在,只有生死。
没有朋友。
“啊——”沈奕咬着牙齿低吼了一声,强行从地上挣扎了起来。
现在的他的体制早已超脱了正常人的范畴,刚刚的那一下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是致命的。
但是对于拥有了壁垒能力的沈奕来说,这样的伤最多就是皮外伤,根本不可能影响到他。
“陈森然,我——”沈奕举起了手里的蚩尤,红着眼睛,指了指自己,又指着陈导,一个字一顿道,“一定要杀了你,一定!!!”
最后一声低吼发出,沈奕的整个人已经如同流星般朝着陈导飞扑了过去。
陈导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不害怕地就那么看着蚩尤朝着他的脸孔直刺而来。
直到,一刀刺过。
“刺啦——”刀撕裂了空气,却根本就没有触碰到血肉。
陈导在刀近身的刹那,整个人忽然虚化了一般,和流星般的沈奕交错而过。
沈奕轰然落地,挥刀反身再斩。
但陈导早已经朝着刘伶扑了过去。
“嘭——”刘伶颇有些狼狈地打了一个滚配合着一发子弹总算躲过了陈导的可怖一击。
沈奕缓缓站了起来,冷冷地说:“你就是靠着这个能力制造了所谓的密室杀人案吧?”
他这个时候一下子冷却了下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狂怒,焦急和不安,他甚至能在看到陈导那可怕的虚化能力之后,没有一点惊讶,反而在第一时间分析出了他之前的作案手法。
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你就算再哭喊,再不能接受也没有用。
必须用血,来洗。
才能结束。
就像是他提着六把刀杀上那五层楼的大厦一样。
“冰果,你现在总算聪明了一点。”陈导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他的那一张平日里看起来和气的脸孔,在此刻的黑夜光影里看起来分外的狞恶。
“嘭——”又一枪,刘伶再次含怒出枪,却是被陈导轻松地躲了过去。
此时的陈导身形迅捷地就像是一个鬼。
“王八蛋。”刘伶怒骂了一声,重新取出了一个弹夹,“老子杀了你!!!”
“嘭——”
“嘭——”
“嘭嘭嘭——”他狂吼着不停地扣发着手里的扳机。
子弹壳叮当叮当落了一地。
但陈导却依旧毫发无伤地站立在那里。
“真是苦恼,你们根本杀不了我。”陈导失望地摇了摇头,“原本以为,像你们这样的人……”
“撕拉——”沈奕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手里的蚩尤再度出击。
“小心他的催眠。”刘伶抬着枪,那双妖气纵横的眼眸瞬间收缩,同时手里的扳机再次扣下。
“嘭——”
一枪飞射,沈奕的刀也到了陈导的面前。
过快的刀,过刁的枪。
陈导却毫不在意地再次以虚化一一闪过。
“你们如果只有这点本事,今天就只能死在这里了,就当作这个故事的残酷注脚吧。”陈导无奈地笑着,再次张开了利爪朝着刘伶杀了过去。
“我不信。”沈奕只是回答了这一句。
我不信你可以永远,不断地使用这个能力。
一定……
“有破绽。”刘伶这时也忽然冷静了下来,就仿佛他的那双瞬间收缩的妖瞳给了他力量。
他轻巧地滑过了陈导的扑击,手里的枪不停歇地射击。
这一次的子弹却是比之前的精准狠辣了不知道多少,每一枪都堪堪射到了陈导避无可避之处。
“嗤——”终于,第三枪,擦到了陈导。
擦破了他的左臂的衣服,留下了一道深浓的血痕。
“他的虚化的能力不能不间断地使用,所以……”刘伶又一个闪避,侧着身子又是一枪。
子弹穿过了经年的老旧木床,再一次击中了陈导。
这一次是真的击中了他。
结结实实的,打穿了他的左臂。
“滴答——”有血滴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陈导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狂笑着再次朝着刘伶扑去,“有点意思,这样,才玩的尽兴啊。”
“撕拉——”沈奕一刀直刺,替刘伶挡下了陈导的利爪。
那过快的锋刃更是逼得他不得不狂退三步,并且在吃到了沈奕的一刀后再次用出了虚化的能力。
“一分钟。”刘伶精准地报出了陈导的虚化的冷却时间。
“好。”沈奕不停歇地再次出刀。
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
到了最后,他直接开启了勇力,以一种野兽般的姿态逼得陈导近乎连虚化的时间都没有。
“撕拉——”
“嘭——”
第四次虚化之后,陈导被逼在了墙角里,子弹和刀刃同时穿刺了他的身体。
沈奕一步踏前,将蚩尤从陈导的左胸膛拔了出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极了,你们赢了。”陈导还在哈哈大笑,似乎一点都不怕沈奕割断他的喉咙。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跑的,为什么?”沈奕没有动手。
“你还在侥幸?”刘伶不忿地看了沈奕一眼,拔枪就要对着陈导的脑袋开枪。
沈奕对着刘伶摇了摇头,用一种不可阻挡的眼神看着他。
他一定要弄清楚——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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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凶手就是我。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