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缭绕的深幽山谷里,突然响起一道沉重的肉体落地声,在这之后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另一道轻微的闷响。
哗啦啦——
一群栖息在丛林中的魔化乌鸦循声而动,魔化乌鸦是受到魔气侵蚀异变的普通乌鸦,连使役魔都算不上,喜食腐肉和死尸,是魔云山脉中比较常见的一种魔化生物。
这群魔化乌鸦在空中盘旋一阵后,猛然俯冲而下,目标是后一道气息相对弱小的身影。
欺软怕硬是生命的本能,魔化生物亦懂得趋利避害,大力魔猿即便死去,其身上强大的气息仍然会震慑这些弱小的生物一段时间,相对而言,夏凡便好欺负多了。
谷底再次安静下去,然后……
噗噗噗!
生命破灭的声音连绵不绝,唯一一只幸存的魔化乌鸦拼命扑扇翅膀,却很快被下方那只一丈多高的土黄色大手追上,用力,捏杀!
谷底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呃——”重伤昏迷过去的夏凡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周围黄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喃喃道,“我是死了吗?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你没死。”
“没死?”夏凡本能地回了一句,突然意识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惊出一身冷汗。
“谁?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这次夏凡听清了,是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很动听,而且听声音还是一个女子。
夏凡谨慎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我叫玉。”
“是,多谢玉前辈救命之恩。”夏凡立刻改口道,在这关键时刻,他可不敢惹恼了这个掌控自己性命的神秘人。
“玉!”对方加重了语气。
夏凡额上沁出一滴冷汗,左思右想不知哪里错了,只得试探道:“玉?”
没有回应。
“谢谢你,玉。”
“嗯。”
夏凡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个“玉”的脾气还真是古怪,竟然不愿被尊称为“前辈”。
“那,玉,你能和我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吗?”夏凡艰难地抬了抬手,触手可及尽是土行灵气,而他现在正被这些土行灵气包裹着。
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形成,让他心头狠狠一颤。
“你猜得没错,是我控制这些土行灵气救了你。”
果然!那么……
“你是……那道神秘人影?”夏凡几乎要尖叫出声,这真不能怪他失态,实在是消息太过突然,惊喜来得太快,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一直以来,神秘空间、神秘口诀以及那道神秘人影便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他想追根溯源,却苦于无计可施,现在,问题似乎有了关键性的突破,这如何不让他激动。
“别高兴太早,我是来杀你的。”
“那你为什么救我?”
“我不甘心,上一次,我本想杀你,却被你躲过了,还窃取了我的地藏诀,我恨你。”
“可这不能成为你救我的原因啊?”夏凡一边用提问拖延时间,一边快速思考着对策,玉说的上一次,应该就是指那次他被金越重伤后做的梦,在梦里他用从神秘人影那里偷学到的神秘口诀抵挡了对方一击。
思考了一阵还是没有良策,玉也没有回答,他便问道:“怎么了?改主意了?”
“没有。救你只是为了还你的情。”
这话说得夏凡一头雾水,他不解地道:“我什么时候帮过你?”
“你唤醒了我的灵识,否则,我就等不到苏醒过来了……”玉终于道出了缘由。
夏凡恍然大悟,恐怕是上次他爆发出来的那股意志力冲击了玉日渐微弱的灵识,才将她唤醒。
理清了个中缘由,他便逐渐找回了主动权,于是道:“你觉得,已经还够我的情了吗?”
“难道不是?你救我一次,我传你地藏诀,替你改进土盾术,再救你一命……”
“话不能这么说。”听着玉像不服输的小女孩一样辩驳时,夏凡不禁会心一笑,胸有成竹地道,“我救你这是一次,你传我地藏诀却是因为你与我斗法失败了,至于后来你帮我改进土盾术,再救我一命,难道不也是为你自己吗?”
“如果我所料没错,你现在应该就寄宿在我体内,一旦我死在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你恐怕也,再无重见天日之时了,不是吗?”
“强词夺理,你救我也不是为我考虑。”玉不甘心地道。
“呵呵,其实这些都是过去时了,我认你的情,你承我的意,这不好吗?双赢才是长久之道,就比如现在,我们应该放下成见,齐心协力走出这个鬼地方。”夏凡循循善诱道。
玉沉默了一会,突然叹道:“没用的,我的灵识最多只能维持一年了……”
没想到夏凡却是一笑,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没用呢,我用性命去争取留在夕落山的机会时,我会知道有用?我去救我的朋友时,其实我心中比任何人都没底……只是,试着去做,总会有结果的……无论是好是坏,都无怨无悔。”
“放弃,是最没用的做法。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但你能凭灵识留存到现在,想必曾经一定是叱咤一方的大人物……”
“我不知道,不知道……”玉突然打断夏凡说话,很是痛苦地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的记忆已经支离破碎,我连活下去的意义都不知道。”
“活下去本身就是意义!”夏凡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胸口咳出一口鲜血,“即便是魔,它的暴虐,或许也只是为了活着!”
“魔……”玉忽然沉默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夏凡一边说话,一边检查着身上的伤势,发现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从百余丈高的地方坠落,土行灵气聚成的气云也无法替他挡掉所有的伤害,而且,他在最后关头用竭泽而渔的方法榨干了土地中的土行灵气,也给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没什么。”玉回话了,声音重新变得平静,温润如玉。
“那你同意我的提议了吗?”
“可以,暂时不杀你。”
“允许我问一个愚蠢的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如果是因为第一次杀我失败了不甘心的话,那你第一次又是为什么杀我呢?”
玉又沉默了。
“让我来猜一下吧,”夏凡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智慧的光芒,“杀我,是可以让你活下去的一种方法对吗?”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那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你助我提升实力,你的生命、记忆则由我负责找回,以一年为限,如果毫无进展,一年后,我就用‘杀我’这个方法来偿还你!”
“所以,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夏凡。”
“玉。”玉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