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管家匆匆上来禀告:“侯爷,太子来了,说是来接回娘家的太子妃回府的。”年老的管家顿了顿,继续说道:“咱们太子妃可真得宠,这太子来的时候还穿着朝服,一看都知道是下了早朝便来的,要不是两人真心喜欢,太子怎么会做到这样。”管家年老的脸上一抹得意神色,仿佛主子得宠他也颇为骄傲一般。
话落,秦若璃的脸上便是一红,低头娇羞的一笑,花容月色的脸上满是幸福之意。
秦泽点点头,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秦曼,吩咐道:“为这位姑娘准备些银两,安排人送她去高丽,我的那位沈故交的家里。”停顿一下,又立刻道:“准备马车,即刻便走,多带些银两,路上缺什么,买什么就是了。”
年老的管家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好好的姑娘要送走,还是高丽如此遥远的地方,甚至立刻就走,但是侯爷的吩咐他也不便问什么,转身便去准备了。
秦曼淡淡立着,脸上毫无表情,跟随着管家身后往外走。刚打开书房的门,便凑上一张英俊的脸,差点还和秦曼撞到,秦曼努力站定,才看清那人竟是太子赵睿瑾。
原本自己的夫君,自己期盼了两年要嫁的人。
赵睿瑾却看也不看秦曼,径自走到秦若璃身边,眸里温柔如水,幸福的笑意挂在唇边,手一伸,便将秦若璃纤细的腰肢揽在怀里,“曼儿,几个时辰不见,可想的我好苦。”
“秦曼”娇羞的低着头嗔怪道:“你想的哪里是正经事。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匆匆的跑来我的娘家,想我了吧,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说完,还不忘对着秦曼示威的一瞥,分明的得意与不屑。
“曼儿,你看什么呢?”赵睿瑾也顺着目光看过去,那素白衣裙消受的背影令他一惊,诧异道:“那位姑娘的背影与你有几分相似呢,弱柳扶风,摇曳生姿,论背影看真真算一美人。”
“秦曼”不乐意的撅了撅嘴,赵睿瑾宠溺的笑笑道:“吃醋了?小心眼儿,她怎么比得过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与她撞了个正着,一张伤痕交错的右脸竟然我觉得青天白日见鬼一般,瘆人的很,哪怕与你有几分相似,都是玷污了你的容貌,还是曼儿,在我心里真是最好的。”
秦曼想着,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赵睿瑾颤颤的睫毛轻轻抖动,竟然觉得飘落在心头一般,那种柔软毕生都舍不得遗忘。但是现在她忽然嘲讽自己的想法,人家坐拥佳人,自己在这里只是妄作有情人。
可是天下感情哪里又是可靠的呢?自己的父亲为了权贵抛弃了自己,为了防止后患,还要将她送去高丽,多遥远的地方,怕是有生之年都难得回一趟故土。
秦曼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风不停的吹,汇集于一处,便是狂风骤雨,令她寒冷无比。
耳边还有赵睿瑾爽朗的嘲笑声。
她不自觉的踏动了脚步,每走一步,有什么,溃烂无边。
马车稳稳行驶,听着轱辘的车轮声和马蹄声,秦曼暗暗叹气,有着些许悲哀,有着隐隐不甘。无论什么,她都无力改变,只得任命的将身体向后一靠,闭上眼睛,不语,却眉头紧锁。
突然,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秦曼有些不安,拉开车帘一看,竟是一条荒僻的巷子,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而管家安排的车夫也没了身影,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凶神恶煞,面露凶光的男子。
秦曼立刻将头缩进去,心跳狂乱不止,她算是明白了,这二娘的偷梁换柱之法真是用的得心应手,她已经罢休,二娘却还是纠缠不休,当下应该如何,她也不知道,只好强装镇定坐着,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什么情况。
那个男子突然调转了方向,驱车向城南方向走去,而原本去往高丽一般走的是城东门,城南外是荒凉的郊野,甚少人烟。秦曼想,去到城南,想必只会的了一个被杀毁尸的下场。
秦曼在车内焦急不安的思忖,自己困于车内也不敢轻举妄动,晚风吹起车帘,秦曼突然瞧见一处富丽的高楼“烟雨”等字样,而楼上窗台处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秦曼突然眸光一闪,掀开车帘,喊道:“停车,停车。”
那个男子凶神恶煞的回头,“何事?”
“你需要银两吗?”秦曼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定白银,放在手心里,光看成色光泽便知是银中上品,秦曼暗自窃喜,想必是自己那个爹爹还是觉得有愧,所以准备了足够多的银两,只是或许他也不知,那儿心思歹毒的二娘,竟然暗中安排了杀手,要取她性命。
这是马车也缓缓停下,正好在秦曼想要的那个位置。
男子眸光闪了闪,一副想立马接下的模样。秦曼像是看来出来,立刻收住了手,笑了笑,将男子脸上的失望不悦尽收眼底。然后将自己的包袱解开,一锭又是一锭闪着白光的白银便出现在眼前,男子惊讶地张了张嘴,像是没见过这么多的白银。
“我们作个交易,你放过我,这些都是你的。”秦曼指了指手里的白银。
谁知,男子却收住了惊讶地表情,阴狠的笑了笑,你死了,不就什么都是我的了吗?如此,还不破坏道上的规矩。他们做杀手的,要是失信于雇主,可是终身受同行耻辱的事情。
秦曼像是洞穿了男子的想法,也不急,纤手一举,包袱便被抛了出去,男子看着飞出去的包袱一急,下意识的便要去捡,要知道街上人来人往的,有谁会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趁着凶恶的男子离开的间隙,赶紧提起罗裙往烟雨楼奔去,也不管这是不是烟花之地,便直冲二楼。耳边还听得见凶恶的男子与过路人的争夺声。
匆匆推开包厢的门,秦曼便跪倒在司马君彦跟前,祈求道:“还请王爷救我。”
司马君彦此时怀里正搂着一个佳人,净白的脸庞,细长的黛眉,如水的双目,对着司马君彦一笑,竟有桃李失色的模样,当真是如花美眷一个。司马君彦似乎很不乐意秦曼如此的出现,好好的如花美眷,良辰美景,竟被这样打搅了,真是无趣,不耐烦的挥挥手,“我没有理由帮你,下去。”
眼看此时那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就要追上来,而司马君彦这个样子她又毫无办法,一时间惊慌失措,瞧见司马君彦身边的李寒腰身上佩戴着一把利剑,眼疾手快的抽了出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脱口道:“王爷是没有理由帮我。然而,我是什么人,王爷比谁都清楚,我有没有价值,王爷心中也有权衡。若是王爷好心,救我一命,我定当感激,若是王爷不救,那我也只好独赴黄泉,只是不知王爷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后悔,亲手毁掉了一条捷径。”
锐利的刀锋在秦曼的脖子上闪着银光,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谁也没有料想到秦曼会拿自己的性命当做赌注。
而那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却已经赶了上来,司马君彦笑笑,对着李寒不着痕迹的使了一个颜色,李寒只是一招,凶神恶煞的男子便倒在了地上。而司马君彦看向秦曼,深邃的眸子里有一抹赞许,一抹柔和,他知道秦曼有些聪明,颇有些胆量。刚才楼下发生的事情他也看的一清二楚,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还能够想方设法巧占先机却不是任何一个女子都能做到的。而她,颇有胆量,却没想到能拿命相博,把自己当做筹码,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手法不是很光明,但大难当前谁又会料想那么多呢?
“哦?”司马君彦饶有兴趣的看向秦曼,眼里柔和一片,手里也不忘让佳人斟上一杯美酒,手一扬,杯中的酒杯尽数倒入口中,“你有价值,价值如何,说来听听。”
秦曼见那个凶恶的男子倒在了地上,原本紧绷的小脸瞬间柔和不少。而此时,司马君彦肯听她诉说一席话,她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司马君彦肯听,她便相当于有了一半的机会。
她犹豫的看了看坐在司马君彦怀里的美丽女子,司马君彦立刻会意,挥了挥手,那女子便识趣的走了出去。
“可以说了吗?”司马君彦的眉梢一挑,看着秦曼问道,手里任然不忘为自己斟上一杯酒,准备饮下。
秦曼不语,不管不顾的走了过去,也不管司马君彦反对与否就坐在他的对面,顺手夺过他手里的酒,仰起头便极是豪爽地饮下,她还是第一次饮酒,辛辣的味道聚集在她喉间化散不开,她蹙着眉头涨红了脸的咳,司马君彦笑笑,调侃道:“堂堂一个侯门千金,喝起酒来竟如此不堪。”
秦曼苦涩的笑笑,语气萧瑟的答道:“何来千金,不过是无家可归的女子一个。”继而,一双抑郁的双眼迎上司马君彦沉稳的双目,语气像是老朋友闲聊般亲和,“司马君彦,总是这样不累吗?白天要用风流多情来掩饰,晚上要心思缜密的算计。只是可惜了你府里那数之不尽的美人,一个又一个被你当做招牌而已。”
司马君彦眸子一紧,这丫头的洞察能力极强,这么多年以来,自己认真掩饰,步步为营,骗过了那个精心算计,恨不得制他于死地的皇帝,骗过了那个一心想要登上皇位的太子,骗过了朝堂上一个又一个的大臣,却没有料想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柔弱女子看穿,连什么时候败了踪迹也不知晓。司马君彦突然想到什么,眸光幽闪,或许是那次…….可是敛下的眉目里却没有丝毫不悦。
秦曼一笑,继而认真道:“或许,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