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曼长叹一口,一双眸子如水,避而不答,“赵睿瑾来,不是看我跳舞,而是另有其人。是风静。”
一大早醒来,秋阳便暖暖的照着,阳光透过窗户伸了进来,明晃晃的,秦曼伸手去挡了一下,眼前顿时便暗了下来,在这片暗淡里,她反倒不愿意起床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勇敢,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心中难免生出怠倦之意。想要闭上眼睛偷会欢,眼前却立刻闪过一个画面,秦若璃盛装而立,青丝高挽,居高临下的看着秦玲,寸寸指甲在秦玲脸上游走,尖锐的指甲锋利如刀片,一不注意便可以在秦玲脆弱的脸上开一个口子。秦玲惊恐的看着秦若璃,颤抖着,哀求着,无助着。秦若璃的眼神却冰冷而残酷,下巴高高的扬起,手掌狠狠而下,啪的一声,秦玲的小脸便高高肿起。
秦曼闭着的双眼嗖的睁大,一双眸子复杂万分,冰冷,尖利,疼惜,仇恨……立刻便翻身而起,唤来冷香为她更衣。
她在做什么?她还在床上偷欢?自己的妹妹正在侯府受苦受辱,自己居然……
“小姐,好了。”冷香梳好了妆,轻声说道。
秦曼点点头,从铜镜里仔细看着自己的容颜,脱口道,“变化可真大的,这一张脸再也没有了我以前的样子,看这眼神,冰冷淡漠,却自然的妩媚动人,为什么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呢?”秦曼说着,唇畔一丝苦笑。
“小姐,哪里有以前啊,你现在只是梅苏影。”冷香拍拍秦曼的肩,提醒道。
秦曼点点头,顺手拿下一旁的衣服,也是红色流苏罗裙,颜色看起来却要清淡许多,裙摆层层叠叠,绣着盛开的芙蓉,立于风中。秦曼套在身上,一步一步走下楼,唇畔坚毅而又冰冷。
是啊,她现在,只是梅苏影。
只是梅苏影。
烟雨楼因为关了大门,对外宣称整修三日,所以看起来格外的冷清和幽静。偌大的大厅里因为阳光的投射而有些光影斑驳,风静穿着轻薄的纱衣,独自立于舞台中,挥袖起舞,身姿轻柔,翩翩如蝴蝶。
这几日烟雨楼的客源一天不如一天,凤娘心中恼火,听到整修三日这样的提议,也自然同意了。而且,三日不开门,反倒节省了不少的酒钱、茶水钱、饭钱的开支,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入不敷出的拮据局面。而且梅苏影的美貌,那天众人是有目共睹的,一时之间惊为天人,丢了三魂失去了七魄,恨不得把门槛都踩踏了,求得苏影一见。苏影却避而不见,反倒放出了话,为答谢客人的支持,三日后在烟雨楼作《惊鸿霓裳》一舞,一时间,那些求见的客人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耐下性子,苦等三日。
最高兴的莫过于凤娘了,可以直接笑着坐等,三日之后,银两如江水般涌来。
而水蓝呢,想到水蓝,苏影心中疑惑更深了,这几日水蓝没了踪迹,司马君彦也没少派人出去找,却一无所获。按道理说,水蓝无亲无故,当年还是得司马君彦所救,才带回了烟雨楼,应该无处可去。可是司马君彦手下的人在这大梁城找寻了数天,就差掘地三尺了,却依旧没有收获。
水蓝虽然性格上有些跋扈,却到底是个柔弱女子,身无盘缠,会去哪里呢?
难道离开了大梁?会吗?她会舍得司马君彦?
苏影眸子微眯,蹙眉思索著。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还有女子的痛呼声,挑眉一看,只见风静单身撑地摔倒在地上,一张精致温婉的小脸纠结在一起,一双黑黑的眼睛颓败之色显露无疑,突然另一只手懊恼的捶打着地面,“为什么就是不行,为什么你什么都做不好,你真没用,真没用。”
苏影淡笑,走过去,对她伸出右手,“傻瓜,做事讲究的是信念,你相信自己,才能有所成,若是不信,不能成。”
风静惊讶的仰望着这个红衣而立的女子,呆呆的望着,妖娆美丽,生动清新,同为女子的她,也不得不惊艳。想起刚刚苏影安慰的话,一双眸子中水光闪烁,喃喃的喊,“苏影姐姐……”
凤娘说,这才是梅苏影原来的容貌,真的好美丽。凤娘说,以前的她为了不招惹祸端,才不得不把自己易容丑一些,原来是这样。可是那天她为了救自己,竟然不顾念自己的易容便出现在大家面前。多亏她救了自己,自己才摆脱了锦衣男子那么难缠的人物。也是她救了自己,才招惹上了锦衣男子,她应该好好的报答她。
风静感激的将手递了上去,顺着她的力道,便站了起来,“谢谢姐姐。”
苏影淡淡的笑,顺手扶正她头上的一朵珠花,理了理她凌乱的步摇,轻声说,“风静,风静,风未定,人初静,真真是好名字。既然叫我姐姐,那我便不客套了,看你练舞练得如此幸苦,我也不忍,便教教你吧,你可要仔细的看着呀。”
风静心中更加错愕,整个人呆呆的立在当场不能动弹,“你,你要教我跳舞?”
苏影原本已经起舞,便停顿下来看着呆若木鸡的风静,心中一笑,捉弄道,“哦,不想我教啊,那我便走吧。”慢慢得福了福衣衫,理了理衣袖,提起裙摆,作势便要往外走。
风静立刻不干了,伸开双臂拦着,“不行,不行,姐姐说话不能不算数,风静可不是这个意思。原本凤娘有意培植我为这烟雨楼的红牌,我便已经很欣喜了,甚至不敢相信。今天姐姐要教我练舞,我心中着实诧异,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呀,姐姐便欺负我。姐姐,你快教吧,我保证认真学。”风静话落,伸出五根手指保证到。
苏影笑着拿下她的手,“好啦,信你便是了,你看好了,这舞可复杂着呢。”
苏影教的是《惊鸿霓裳》,这整个东齐国,只有她一人会舞的舞蹈。她站在舞台中央,挥袖一甩,舞蹈便起来了,动作时而潇洒利落,时而轻柔婉转,时而舞姿飘逸如仙,时而铿锵有力铁骨铮铮。风静越看越痴迷,越看越惊艳,最后也按捺不住的学起来。
苏影回头,淡淡的扫过风静,虽然跳的有模有样,可是动作并不利落和连贯,身姿也有些别扭和僵硬,但总体来说来算好的,苦练三日,也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了。
黑暗的房间里,飘荡着浓烈的腐朽气息,一漾一漾蹿入鼻息,便给人一阵想要呕吐之感。
一个女子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发丝凌乱不堪的贴着脸颊,衣衫也有些凌乱,宽大的裙摆上还沾染着黑乎乎的污泥,整个人的模样狼狈不堪,只有一张脸还算白皙干净,隐约看得出原本的模样,细长的黛眉,如水的双目,美如六月烟雨。
这个女子,不是失踪几天的水蓝,又是谁?
水蓝倔强的扬起下巴,找了个可以支撑住自己的柱子,斜斜的依靠着。眉目之间有着怠倦之色,胸口虚弱的上下起伏,吐出的鼻息细小微弱。眼睛却执拗的直视着门口那个方向。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在这寂静的空间,一声一声,明亮而清晰。踩过干瘪的树枝,树枝断裂的声音传来。踩过松动的泥土,泥土沙沙的声音传来。十分清晰,在这无比寂静的空间里听起来格外诡异。
暗淡的光线里,只觉得一袭黑衣诡异的飘荡,一双脚便顿在水蓝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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