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咏歆已经被汽车颠簸的昏昏欲睡。
忽然有人在触碰自己的手腕,她霎时清醒过来,不是吴岩还能有谁!
他不知何时已经将手腕上的禁锢解开,咏歆看不见,不知道他是怎么将五环八绕的绳子给弄开的。
何况车还在开,显然司机还在车上。
还好柴木以为他们两个被这样绑着,又蒙着眼,是逃脱不了的,只派了一个司机开车,并没有看守。
咏歆从未像此刻这般激动过,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上。
生怕吴岩搞小动作时出什么差错。
说来也怪,这司机一声不吭,就像没这么个人,是汽车自己在行驶般。
半晌,吴岩终于将咏歆腕间拇指粗的绳子磨开。
手腕顿时轻松许多,咏歆想长长地舒一口气,却不敢。
亦不敢轻举妄动,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
她不敢动,胳膊和后背早就麻痹了,难受至极,只能感觉汽车行走行带来的呼呼风声。
良久,耳边突然却传来一声闷哼。
紧接着蒙着眼睛的布被人扯掉。
有瞬间的模糊,待到能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天!已经是晚上了。
四周一片漆黑,司机还在驾驶位上坐着,只是已经晕了过去
脖子上插着咏歆给吴岩的注射器。
而吴岩,正费力将身子探到前面,把握方向盘。
咏歆大惊,来不及细问他是怎么解开绳子又害死司机的。
司机虽然晕倒,但踩油门的那只脚惯性还在,可一旦松懈了,车子停下来,怕是后有追兵,他们逃脱的几率还是没有的。
咏歆想着,便也探身到前面,打开车门,费了好大力气,将司机的身子给扔了出去。
吴岩赞赏的看她一眼,在汽车堪堪要停止的时候,从后面钻到了前面的驾驶位上。
后面一直是有车跟着的,哪能看不到这幅情景。
吴岩刚坐到前面,还来不及加速,后面枪声便响成一片,咏歆不由低下头去,后车窗的玻璃顿时爆裂,碎玻璃渣打在咏歆后颈和身上,疼痛刺骨。
她感觉自己一定受伤了。
“藏好了,别抬头!”吴岩在枪声中吼了一声。
咏歆感觉汽车倏地加速向前,身子蜷缩在前后座椅中间,不敢抬头,混乱中,她终于大喊一句:“你到底怎么得罪你大哥了,非要杀了你不成!”
吴岩哪里有精力回答她的问题。
也就一分钟,车胎便被对方打爆了,左右晃出十来米,终于吱地一声停住。
咏歆已经绝望了。
到不怎么害怕,毕竟死过一回的人了,在死一次,兴许就穿越到唐朝去了。
柴木带着随从凶神恶煞的走过来,开了车门冲他们俩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还想留条命,就T。M给老子老实点儿!”
咏歆忍无可忍,一个男人怎么能和女人这么说话,没风度!
“我说柴处长,你想干什么,直说不行么?”
柴木一愣,这女人是白痴么?哪儿来的傻娘们!
吴岩脸色又沉了一分,斜睨咏歆一眼,只见她发鬓杂乱,脸上不知何时蹭了几缕污垢,可肌肤依旧在暗夜中泛着细腻光泽。
一双眼犹如黑曜石般烨烨生辉,毫无畏惧的看着柴木。
他心头不知被什么牵动了一分,到底还是无奈,人家想干什么?人家当然想让他和她死!
“二少,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这女人,可真没法儿跟杜若兰比,可惜啊,杜若兰如今不知躺在谁床上呢。”柴木满眼不屑,居然一脸惋惜的摇摇头。
“反正躺不到您床上,这女人,有的爱财有的爱权,但最起码她委身的那男人不能让她受不了,就您这长相,不好说...”咏歆一脸云淡风轻。
柴木像是被打了七寸的蛇,脸白了,三角眼恨不能瞪成圆眼。
吴岩憋着笑,这女人,如此毒舌,大难临头还有心思逞口舌之快。
咏歆也不是傻子,憋着的一口气也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消了,柴木也不可能因为她侮辱几句就死翘翘。
别到时候人家急眼了,真一枪崩了她和吴岩。
柴木冷哼一声,看向吴岩道:“二少,我不妨让您死的明白,杀你,是督军下的令,保你,不是我的主意,在我这里,杀你也可,保你也可。全凭您高兴,您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便转身,一副懒得跟他俩废话的样子,吩咐手下将咏歆二人再次绑好,扭送到别的车上,除了司机又加了名看守。
依旧蒙着眼睛上路。
咏歆心里纳闷,刚才问吴岩吴岭为何杀他,他也没回答。
那是谁要保他呢?而这柴木,很明显是墙头草,双面间谍,对他们俩一副想杀就杀,保的住也行的态度。
这路已经走的时间不短了,京都肯定是出了,弄不好河北省都出了。
这是要去哪儿呢?
满腹的疑问徘徊心中,这次是真没有机会逃脱了,只能听天由命。
如此一来,心反倒静了下来,她靠着吴岩,闻到他身上有一丝莫名的香气,并不明显,却很雅致,像前世的男士剃须水。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
一路颠簸中,她居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胧中感觉汽车已经停止行驶。
咏歆被人扯出了车厢,推搡着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她心里忽然一阵慌乱,吴岩呢,被他们带去了哪里。
“吴岩?吴岩?”她大喊。
“闭嘴!”头上挨了一击。
她闷哼一声,脑袋胀痛,耳朵里一阵嗡嗡声,是被袭击过后的惯性。
“我在这里。”吴岩冷静的声音响起。
咏歆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分,任由人拽着晕头涨脑的她往前走。
良久,拽着她往前走的人终于停下脚步,一把将蒙着她眼睛的布带扯了下来。
刺眼的灯光让她紧紧闭上了双眼,待到适应光线在次睁开眼,才看清身处何方。
是一间斗室,装潢精美,无处不散发古典韵味,可能只是咏歆觉得有古典韵味。
欧式家具,印度繁花地毯,屋顶法式吊灯,墙上挂着一副叫不上名字来的油画。
墙边摆着矮柜,柜上放着一瓶雏菊。
环视一周,咏歆才发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呢。
吴岩就站在她旁边,此刻正眯眼当量那人,须叟,冷然道:“你是马森?”
那人站起身来,咏歆觉得他很高,穿青灰色军装,纽扣扣得一丝不苟,最上面挨着脖子的那个都扣得紧紧的,长的还算可以,五官英俊,器宇轩昂,但是,没有聂思远帅。
马森是谁?她努力翻找真正的黎大小姐的记忆。
她居然记得马森,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华西督军,父亲马景麒,是华西老督军。
前年京都日报曾报导过,马森收买父亲马景麒身边亲信幕僚,在父亲巡视期间发起兵变,逼宫攥位,到底是亲生父子,他父亲被气出坏身子,于督军府自辟小院修养,从那以后不问政事。
后来的事情,黎咏歆自然不得而知,她只是个深闺小姐,能记得马森是谁,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