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宴会,吴岩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站在门口迎接自然说的过去。
他并不知黎家二老被父亲囚禁了,直到带着黎咏歆见到父亲的那一刻才从副官口中得知,其实他并不生气,父亲一向知他比起他们来还有些心慈手软,倘若让他早先知晓,他心里必然会不安。
其实他并没有想过为了吴家不择手段,生命无常,一辈子赚再多,也带不走一分,这道理他早就懂得。
只是吴家并不缺心狠手辣的人,父亲还是把他推上了背信弃义的路上,不过他也不在乎,还是那句话,生命无常,讲再多义气,也不见得会有人和你一并赴黄泉。
从黎副官口中得知黎咏歆发生了令人惊恐的变化,之后从后山逃脱了,他心里不知怎地,畅快了许多,可那之后就没了音讯,她中了枪,也许早就凶多吉少了吧,即便活下来,一个女子,又能有多大本事。黎家二老如今还在地牢,已经快要松口,愿意将2号码头拱手让给吴家,其实若吴家只图财,黎老爷必然不会如此坚持,可吴家卖国,他哪里会受得了,他那样刚正不阿的人。
吴岩什么都懂得,他懂得自己做过的许多荒唐事,懂得吴家做得许多荒唐事,这又有什么重要的,他终究是吴家的儿子,肩上背负着使命的。
没想到她还活着,她竟然如此美丽,她竟然和聂思远走在一起,她下车的时候,那气场让整条街的女人都黯然失色,什么曹思思,什么杜若兰...
他心里混乱的琢磨着,一对璧人却已走到眼前。
“二少,别来无恙。”聂思远脸上带着微笑,对他寒暄。
“聂少帅,您能来,真让我们蓬荜生辉。”他伸手请他们进去,眼光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她挽着聂思远臂弯的手。
咏歆有心理准备,这次来会遇到什么人,那些曾经加害于她的,她一准儿全能遇见,吴老爷,吴岩,那个军官不知道会不会遇见呢。
宴会厅里已经来了很多人,她都不认识,聂思远挽着她,与旁人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她能感到全场的女子将视线若有似无的投向她,有的带着羡慕,有的带着嫉妒,有的羡慕嫉妒恨。
她轻轻附在聂思远耳边,吐气如兰:“看来少帅当真有魅力,这满场的女宾,都要用眼神把我杀死了。”
他不动声色的微笑:“那你就杀回去。”
“我哪里瞪得过来。”
他嘴角的笑意便更浓,牵着她大步迎上了吴振邦。
咏歆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吴振邦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稍纵即逝,神采飞扬大笑着冲聂思远伸出手:“思远,你来了!”
“吴伯伯,不好意思,来的有些迟了,一切都顺利么?”聂思远热络与他寒暄。
“嗳,吴家在绛州举办宴会,不顺利也要顺利咯。”吴振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
咏歆却在心里冷笑,不知一会儿他还会不会觉得顺利。
“咏歆,这是吴家商号的大老板吴老爷。”聂思远扭头对咏歆介绍。
吴老爷等他话音落下,便抢话道:“哈哈,贤侄不用介绍,咏歆我怎么会不认识,我和她父亲是故交了,前几日我们才见过的。咏歆,在绛州呆的可好?”
黎咏歆扯起一丝微笑,看着吴振邦,心里却不齿之极,淡然道:“托吴伯伯洪福,过得还不错。”
吴振邦老奸巨猾,哪里会因为她一句话变脸,依旧面色如常的笑,点点头道要去招呼其他客人,聂思远很客气的让他尽管去忙。
这次慈善宴会,其实也就是一次拍卖会,拍卖得来的钱财,入得是绛州督军的口袋,是吴家一手策划的,但绛州名流说不出别的来,想让绛州太平,便得有军队,军队是要吃饭的,即便吴家明目张胆的敛财,众人也只能傻乎乎的送上来,若有人招了吴家的不满,大概就别想在绛州混下去了。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对蓝宝石耳坠,璀璨的宝石在灯光下烨烨生辉,宝石呈水滴状,四周镶嵌两圈上等南非真钻,晶莹剔透,华丽精致,无与伦比。
咏歆见了,也不觉惊叹,拍卖师介绍说是南非公主戴过的耳坠,后来赠予当地华商,流传至此,渊源就不追朔了,因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会拍上一个什么样的价钱。
很意外,几个回合之后,聂思远的人拍下了它,然后恭敬的送到他手上,他表情认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送给她,声线清晰的对她说:“配你的旗袍。”
有老式相机的闪光灯亮成一片,众人也嘘声一片,哪有一个人,不会心生嫉妒呢。
然后是一幅画,相传是唐伯虎的真迹,咏歆诧异,莫非这个时空真的出现在历史上过?他们也崇拜唐伯虎么,也崇拜千年前的江南四大才子么。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从认识的人当中寻到一个历史上有记载的人,聂思远..吴岩..吴振邦..京都黎家...都是显赫的家族与人物,她却从没有听说过。
他们的归宿,将是哪里呢。
角落里不知何时溜进一个带鸭舌帽的人,悄悄摸出怀里的手枪,对着屋顶的水晶大吊灯嘭地一枪,刚才还光芒万丈璀璨琉璃的大厅,顿时漆黑一片。
四周便是一片混乱,尖叫声不绝于耳,咏歆并不慌张,早有准备的掏出藏在怀里的针剂,一把扎在站在自己旁边的吴岩颈子上,他还来不及哼一声,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黑暗中,有两个人冲上来将他轻车熟路的从后门扛了出去。
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她有些紧张的扭头,聂思远遂紧紧护住她,向门外走去。
其实骚乱不过只有几分钟,吴家很快稳住了现场。
灯光倏地亮了起来,犹如白昼,将所有人的惊慌失措暴露在眼前。
吴振邦看着众生百态,意味深长的一笑,走到台上,满脸歉意道:“诸位,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发生一些小小的意外,让诸位受惊了,吴某在此赔罪,拍卖会继续。”
聂思远和咏歆却早已跑到门口,哪里有心思继续什么拍卖会,回去会会吴岩要紧,她感觉右臂上的伤口有些疼,大概是太过紧张的缘故,不觉的微微皱了皱眉。
出了门,迎面却走过来一个人,在霓虹璀璨中,她僵在原地,是在火车上对她下毒手的刘华,他化成灰她都认识。
聂思远感觉到她的变化,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眼底便蕴满了热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