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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忧伤

迷迷糊糊中总是很难清晰的感受时间的流逝,陈峰似乎早就醒了,又似乎一直沉睡着,只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他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身上的倦意虽然褪去了许多,可还是像恶魔一样折磨着自己,将自己沉沉的压在床上,转身不得,思考不得,就连眼睛也睁不开。

脑子嗡嗡乱响,无数画面飞一般的浮现,却停留不了片刻,甚至,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时而下意识的动作,听到宿舍里时有时无的谈笑声。

在模糊中睡去,又在模糊中醒来,如此反复数次,陈峰才渐渐觉得自己又重新掌控了身体。

伸伸懒腰,打个哈欠,陈峰缓缓的睁开睡眼。

他醒了。

午后的宿舍,一抹暖暖的温馨。张明琪还躺在床上,刘逸阳与杜山岳已不见了踪影,罗志正端坐着看书,至于魏强,则是出于意料的在外面阳台打电话。

陈峰只觉着腹中饥饿难耐,嘴唇也干干的,可这都挡不住还未尽数消散的困意,他还是在做了好久的斗争之后,才懒懒的坐起身,开始慢吞吞的穿衣起床。

衣服刚穿到一半,突然听见电话铃声响起,原来是表姐打过来的。

姨妈家的表姐,比陈峰大3岁,也是今年刚入学,不过是在读研。由于家离学校近,所以时不时的便可以回家一趟,陈峰对于西安人生地不熟的,周末就经常缠着姐姐,她去哪里,陈峰便去哪里。

今天刚好是周六,所以她回家前,就打电话过来,问问陈峰是否也要回去。

此时的陈峰又饿又困,一听要去姨妈家,顿时就精神饱满,连忙应承了下来,更是将所有的不利状态都清除一空,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去姨妈家有20分钟的车程,当然这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别看学校是公交的起点站,有时候等半天也等不到发车,眼看着明明有许多车停在那里,只能干着急。

陈峰飞快的跑到南门外,一眼便望见了正在公交站牌下等自己的姐姐。

“姐”,他还没有到,便兴致冲冲的打起了招呼。

姐姐朝着陈峰的方向望着,仔细打量着,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姐,等久了吧”陈峰略带些歉意的说,又是习惯性的挠挠头。

“没有,我也是刚到”,她显然是看出了什么,“你昨晚上没睡好吧?眼睛都肿了”。

“有么?”陈峰连忙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总不能说是自己昨天晚上去网吧了吧,他嘿嘿一笑“昨晚上,在宿舍聊天太晚了”。

“真的么?”姐姐没有再追问,转过头沉默了起来,许久后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还是年轻好啊,我都老了”。

夕阳照到姐姐的侧脸上,融化了刚才还残留的微笑,渐渐变为一种似是深深隐藏的悲伤。

“怎么了?姐”陈峰也不知怎么心里有了失落,感到周围有些冷。

“没事”,姐姐勉强的笑着说。

“哦”,陈峰口上表现的信以为真,心里却独自打起了算盘,姐姐肯定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心眼一转,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天大的好办法。“姐夫那么幽默风趣了,你不开心的话就让他给你讲笑话,保证让你笑的肚子疼”,说完他还不忘小孩子气的嘿嘿笑了一声,并拌了个鬼脸。

“以后不要再提他了,我俩分了”,陈峰还没有停下来刚才的笑,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被吓的怔住了,“什么?分了,没开玩笑吧?”

却没有等到回答,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姐姐,她的眼睛也有些肿,此刻更是有眼泪在打转,可姐姐却总表现的这么坚强,硬是将泪水锁在眼睛中,不让他流下来。

天暗了下来,阳光为何这么冷,周围熙熙攘攘等车的人群,为何都离的那么远?

“姐,别难受”他渐渐相信了姐姐的话,因为他记忆中的姐姐从来多不是这个样子,那个遇到困难总是自信、乐观的姐姐,不会因为一件小事表现的这么难受,不会让自己觉得那么远。

可他却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能在原地干着急,他开始讨厌自己,开始自责,开始莫名其妙的难受。

“没事,都过去了”,姐姐温柔的声音将陈峰从自责中拉了出来。

他抬起头,望着又勉强对自己笑着的姐姐,那双悲伤的眼睛,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里,泪水渐渐从面颊上滑落。

姐姐揉了揉陈峰的脑袋,笑着说“就爱哭,眼睛是不是昨天哭肿的?”。可落入陈峰耳中的笑声却那么远,那不是笑,那是无声的哭泣。

陈峰擦干眼泪,忍住快要出声的抽泣,神色坚定的说,“姐,别为那种男生掉一滴眼泪,不值的”。

姐姐似乎从未想过陈峰口中会说出这种话,更略微有些吃惊他此刻郑重其事的表情,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一直不怎么懂事的弟弟,眼泪再也没忍住,悄悄的落了下来。她连忙转过头去,用手擦干净。

“我弟终于长大了些”,那声音显得很温暖,决然不同刚才的悲伤。

没人注意过周围的人曾经用过什么样的眼神向这里看过,也没人会去在意这些陌生的目光。

汽笛声传来,等了许久的公交终于缓缓驶入车站。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争先恐后的向车门挤去,不一会就围了个水泄不通,陈峰站在他们后面,冷冷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掩饰不住眼中迸出的鄙夷。

人心真是好难懂,此时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转眼间又会变成怎样的一把刺透心脏的匕首?我们总劝自己活的简单,相信别人,可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无法做到。

一次次悲伤,渐渐模糊自己看世界的双眼,何时会忍不住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是否有一个哭泣着的小孩?那是丢掉的自己。“我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陈峰暗暗发誓,即使会很难做到,但是他决定了,就绝不轻易放弃。

站在车上,姐姐就在自己旁边,也是沉默着。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做这路公交车来学校的时候,也是姐姐陪着自己,每停一站,她都会笑着给陈峰讲解,告诉陈峰种种注意事项。

他望着车外飞逝的风景,虽然车厢嘈杂,但是没有什么声音可以进入自己的内心。“希望姐姐可以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他用一路的时间来做这个简单的祝福。

夕阳下,个体是多么渺小,却又是多么伟大。

每个人都不同,每个人要走的路也不同,过去的路即使留恋也无法回去,还不如勇敢的向前望去。

一路上,陈峰默默的跟在姐姐身后,姐姐没有过多的说什么话,陈峰也表现得很乖巧。也许只有家的温暖,才可以融化心里的寒冰,所以受伤的孩子总是渴望得到家的关怀。

后来从只言片语中,陈峰也渐渐的拼凑齐了整件事的经过。

姐姐和他的前男友是大学同学,大一的时候便在一起,后来姐姐读了研究生,他参加工作。他希望姐姐和她订婚,可是姐姐觉得刚开始读研,有些早便没有答应,所以他就跟姐姐分手了。姐姐被这件事打击的很大,很长时间都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也没在提过另外找个男朋友的事,就这样也一直单身了好久好久。

陈峰从来都不会自己主动的去想感情的事,也不关心这种事。姐姐的这次经历在潜移默化中对自己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他不知道,至少,这时的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那一夜,也许还是延续着白天的疲惫,陈峰睡的很香,他梦见了妈妈,梦见了妈妈又在唠叨自己天冷了不知道添衣服。他嘴角笑着,眼睛却流着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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