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庄学院,或称苏谨庄,是坐落于A市近郊区风景带的一所著名的私立院校,有着近50年的历史。最初由A城三家豪门谨氏、苏氏、庄式合资建成,专收名媛公子作学生,后来因为学校**气氛严重而进行招生改革,将招收学生的范围扩大,只要成绩优异,不论家庭条件好坏皆能入学。而对于富家子弟,挂科三次以上均退。政策实施几年后学校风气大有改善。
然而这个风气仅限于学习风气。在为富人利益的建立下,成绩优异的平常学生只是激励他们发奋的道具。当你进入这所学院,浓浓的世俗气息便扑面而来。这里的学生较同龄人更成熟。他们善于周旋与打官腔,善于识时务而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苏谨庄得天独厚的条件令它成为了一个名利场。一个不成熟的名利场。而多数学生在学习如何变得更成熟。
在这个高考结束后的夏天,一个叫杜伊语的女生终于等到了苏谨庄的录取通知书。她不知不觉地勾起嘴角。这个表情在她脸上极耐人寻味。她正在一间不及60平米且装修简陋的房间的床沿边坐着,身上雪白的连衣裙在发黄的墙壁的映衬下格外醒目。一根红色发带懒散地将乌黑长发系成一束低垂的马尾辫。这红是正红,和节日灯笼和旧时蜡烛一样的红,喜庆而具有力量的颜色,能燃烧的火红。于是更无法判断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了。
在这两天后,她又接到一个电话。一接通便听到对方的男中音熟练地运用敬语,“请问是杜伊语么,你好,我是苏谨庄学院文娱部部长李加旭。之前就听说你的独舞精湛绝美,诚意邀请你在新生晚会上表演一曲。你看愿意么?”
“新生晚会?”
“是的,苏谨庄一直在说招生时有一舞《数落花》流风回雪,让专业舞蹈老师都赞叹不已。我听说过你不喜欢将舞蹈作商业用途,不过这只是学校活动,真诚地请你参加。”
“不好意思,”杜伊语打断问道,“全校学生都去么?”
“是的。新生晚会是苏谨庄学院的传统。”
“好的,知道了。”
全校学生。杜伊语若有所思地挑起了眉。于她而言这是一个难得契机,离目标更近一步的机会。虽然她从未想过要出风头。这时一阵紧迫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一个中年妇女怒气冲冲地走进门,瞥见门口站立着两个大行李箱和几个小包后面露笑意,“哎呀杜伊语,不是我赶你走,这时间呢也到了,就想来瞧瞧顺便送送你啊!”她边说边用眼神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卧室的门,仿佛能把门看穿。
杜伊语浅浅一笑,走到卧室前打开门,“您仔细看,没关系。”
中年妇女笑盈盈地正式踏进客厅走入房间,“不是我说,我对你是真真的放心。只是要走个过程嘛。”看到房间整整齐齐,“姑娘就是好!你瞧这给整的,那叫个干净!谁像有些男孩子住了后弄得乱七八糟的,没素质!如果每个租客都像你这样啊,我不乐死了!”个个瞧完了便拉着杜伊语的手,好心似的试探说:“我听说你是进了苏谨庄了。这个学院啊那是出了名的难,我也老想把我家闺女往那送,读个四年出来肯定不是这家夫人就是那个集团董事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大小姐啊,就告诉我这个操心的老妈子,你是怎么进的?”
杜伊语随口应道,“成绩好就行了。”
中年妇女听完后撇嘴,“你这是敷衍我了。这么多学生成绩好的多的去了,哪能都进啊。那这苏谨庄又收好学生又收公子小姐的不就挤爆了?不论怎么说我对你也是挺好的。你看这屋子当初那么多人抢,还不是给你了么。你就跟我直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看杜伊语没有想说的打算,又努嘴说,“说实话呢,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不是父母不在嘛,我看你也挺聪明的,没人管了就自己找门路。你看你每天晚上回家那么没规律,有时还深更半夜凌晨一两点才到家;跟男同学关系也都蛮好是吧。我就是好奇怎么找的路子。”
这话的味道杜伊语倒是听出来了,她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我这行程作息您挺清楚啊,”她习惯性地一笑,“是啊,如果成绩不好就只找好关系了。您这一把年纪了想攀龙附凤的我理解。阳德私立高中全是有钱人,叫您的女儿成天没事就打扮好看在校门口溜达,百分百有人载她出去。再陪陪笑陪陪吃,他们喜欢了觉得离不开了上学自然也想带在身边了。如果人家看不上,就再花点心思穿性感点,上不了学就梨花带雨地哭闹给他们看啊。您不就想听这么。”她背起包一手拖一个箱子从中年妇女身边走过,看到她鼓着眼睛便勾起右嘴角,轻声说道,“似乎还没说中您心里想要的啊。您舍得女儿,让她**也好啊。最好有了他们的孩子要挟他们。是这样对么?走了不用送了。”
“早就知道你是个狐媚子!没人教没人养!”身后传来妇女的骂喊。
杜伊语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紧紧地咬着嘴唇。苏谨庄那种地方就算不干净,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虽然没有亲人没有背景,但自己走的也是正道。这种令人委屈的误会也总是百口莫辩的。她轻轻哼了一声,却不经意地笑了出来。这是她改不了的习惯。
八九月份的太阳格外毒辣。建筑物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耀眼。两个24寸的拉杆箱也逐渐耍起性子,累了似的不肯随杜伊语走。起初她拖着箱急步走出大门,可愈走愈慢,现在不得不面对箱子两手拉着倒步走。
并不是杜伊语懒惰而没有提前找好房子。苏谨庄过于偏远,为了保持校园周边美景,就立了规定不许建公寓。与其他大学相比不同之处也在于苏谨庄没有学生宿舍。
最初建立时想来一是家里老一辈舍不得放孙子孙女在学校,父辈又不放心子女独住学校,怕他们惹乱子;二是怎么装修也不能顾全名媛公子们的心意。最后倒不如不建,反正私家车人人具备。改革后虽然也有些家境一般的学生,但家里没有车的毕竟少得稀奇,学校便也不管交通问题了,给个别困难学生补了点助学金作交通费。
这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杜伊语最大的难题。
正当琢磨去哪个方向时,手机响了。
杜伊语急忙立起拉杆箱,伸进书包里掏手机。
“你好请问是杜小姐么?”对方的声音清秀温柔。
“是的,您是?”
“叫我陈阿姨便好。我看见了你发布的求租信息,是苏谨庄学院的学生吧?”
“是。”
“我这儿正好有一户,离苏谨庄不算太远,大约步行三四十分钟到学校吧。你现在需要么?”
“嗯嗯。”杜伊语内心一喜。
“那好,位于万夕路33号207,是比较老式的旧房,朝南。如果可以今天我就在这里等你。”对方语气诚挚婉柔。
“好的,我现在就去。”杜伊语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往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