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兴的舞姬身着水红色轻纱,隐隐透着里面桃红的抹胸,在温暖的大殿里倒也不会觉得冷。而且毕竟是冬天,那些大臣们又都是男人,看着大殿中央轻纱曼舞,露着如玉般的脖颈以及大片雪白肌肤的舞姬们,自然个个看得入迷。
苏苓此时却全然没有一丝欣赏的心情,她只觉得就在刚才那一刻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似的,整个人都变得呼吸困难。只留司徒澈与景慕天对话的清晰的声音,两人的年龄相仿,虽然看着面相一个温和一个冷峻,但苏苓清楚,恐怕硬要他们比较的话,司徒澈才是最冷酷的那个!
司徒澈刚宣布宴会开始后,只向这苏苓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便晃过一丝的恼怒,这些苏苓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也知道景慕天已经看见自己宽大的裙袍之下掩饰的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他的眼睛看过来时居然不是惊诧与鄙夷,而是浓浓的关切,苏苓不敢直视那双眸子,只能微微侧着身子,头虽然没低下来,但眼睛一直朝下看着。苏苓自己也知道,早这样的场合下,她再难掩内心的刺痛,却也不能表露出来。
然后就听见景慕天要将第一杯酒敬予司徒澈,清朗的声音分外好听:“慕天此杯敬夏皇!愿夏国与北国永世交好!”虽是举杯向着司徒澈,眼睛却不时瞟过来一眼,苏苓面上虽然还是淡淡的,心里却像是有什么开了花,一下子就甜甜蜜蜜起来。
司徒澈掌中捏着酒杯,像是稍稍一用力便会将被子捏成粉末,可是却忍着没有破坏杯子,猛地一口咽下了酒。又只看了一眼苏苓,开口道:“朕的贵妃看起来对北国颇为感兴趣啊!不然就由贵妃代朕敬慕天太子一杯吧!”
说罢,一下拉起了苏苓,苏苓猝不及防,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前面的酒桌,刚刚倒好的一杯酒差一点就洒在了身上。身边的宫女赶忙过来整理桌子
景慕天看着上面拉扯的两个人,心里有一丝的心疼,却还是装作毫不在意的开口:“贵妃娘娘似有不适,不然就作罢吧,慕天再敬夏皇一杯!”
司徒澈冷笑着看苏苓端坐好,又听见耳边传来景慕天如此关切的声音,一下子便怒火中烧,他将苏苓拉过来坐到自己的怀里,然后举起一杯酒,对着景慕天说:“朕的贵妃今日确有不适,那爱卿们便陪朕与慕天太子满饮此杯!”
一时间觥筹交错,大臣们纷纷举起酒杯畅饮起来,又有宫廷歌姬舞姬助兴,倒是热闹非凡。
只是,再热闹的场合,也总有三两个人失意。比如虽然被夏国大臣竞相敬酒,频频举杯,稍一抬眼便能看到宫女们轻歌曼舞身姿的北国太子景慕天;又比如,看起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坐在皇帝司徒澈的怀里,听皇帝窃窃私语的贵妃苏苓;也比如,坐拥美人畅饮美酒,大权在握的皇帝司徒澈;和他旁边虽然努力巧笑倩兮却仍旧掩饰不了一脸失落的淑妃徐莹。
景慕天其实是最苦涩的一个,他还记得最初认识苏苓时苏苓天真活泼的样子,可是她啊今天看到的却是一个如同蜡像般不言不语不动怒的女人。宽大的袍子掩饰不了她的隆起的小腹,再浓的妆似乎也压不下她藏在心底的那份苦涩。
绿珠并没有将苏苓怀孕的消息告诉景慕天,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苏苓的时候,其实是十分震惊的,可是震惊过后,又是万分的心疼。司徒澈酒后强要苏苓的事情绿珠隐隐在信里提过,何况从苏苓进宫的第一天起便注定了,无论苏苓心里怎么想,她在名义上永远都是司徒澈的女人。
知道这些,景慕天又怎会怪苏苓呢?
他只能在心底万分痛悔,自己当初偷偷潜入夏国便是国内有人早已怀疑了这个当初的二皇子司徒澈便是日后即位夏国的真命天子,他听说之后,便想趁着司徒澈还是皇子,势力薄弱时到夏国探一探。谁也不能说他这件事做得不对,因为无论是夏国朝堂还是北国大臣们谁都知道毗邻的两个国家就算说再多的“永世交好”,也不可能真的就一直友好下去。
可惜他去错了时间,那日正是前太子逼宫之时,司徒澈早已在自己府里做好准备,宣武侯钟野带着御林军就埋伏在司徒澈府邸的四处,他去到司徒澈书房之后也只看到了几份司徒澈与钟野的密信,便被人发现了,匆忙将信件放到身上他便尽力想逃出府邸,可尽管他武艺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万般防备还是受了伤。
他跑出去,找到接应他的王先生,便匆匆到了苏璟然的丞相府。这才遇见了苏苓。
那次拿到的信件上有许多重要的秘密,使得他虽然对苏苓有情却还是不得不匆匆告别回宫,以至于他和她之间落得如此。
抬眼看看将苏苓抱得紧紧的,仿佛在宣告什么的司徒澈,又环顾四周,突然想到自己来时那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你此去见到阿苓……若是司徒澈与她两厢有意有情便也罢了,若是无情,请务必想办法将她带出夏国皇宫!”
那人眯着眼睛,捻起酒盅,看着像是云淡风轻的样子,顿了顿,又对景慕天说:“当年的事情,可是司徒澈一手操办的,那个过程中他伤害最深的就是阿苓!但愿他能记得!”
……
宫宴上,云鬓雪肌,夏国的舞姬个个长相都是不俗,舞起来也是轻姿摇曳,可是除了那些不明就里的大臣们,似乎没有人将心思放在歌舞上。
司徒澈的心思全然放在苏苓的身上,虽然明明感觉自己抱着苏苓的时候她的身子僵硬着,可是他还是不愿让景慕天看到苏苓与自己的生疏,于是抱得更加用力,像是要把她硬生生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苏苓不开口,她也知道司徒澈是在和景慕天别苗头,可是她无力挣扎,整整一晚上她脑子里回响的都是司徒澈的警告:“朕其实不介意夏国与北国兵戎相见!……”嘈杂的乐声,不绝于耳的谈话声,一点一点的全都挤在她的脑海里,她痛!头痛的要死!轻轻抱住了自己的头,明显感觉身边的人怀抱又紧了些,可是她就像离了水的游鱼,缺氧……
徐莹坐在旁边,刚刚还沉浸在一声:“表妹”的喜悦里,现在却像是被人用一盆凉水从头浇在了身上,她的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狠厉,尖利的宝石护甲一下下的划过自己另一只手腕,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的恨!
刚刚上来落座时她便看到了苏苓的小腹,心里便是突然涌起了滔天的恨意,可是那恨却被司徒澈的一声“表妹”轻轻浇熄,她甚至还劝慰自己:那女人怀孕了也没什么,只要司徒澈在乎自己,只要自己在司徒澈心里还是特别的……
可是现在,司徒澈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为了苏苓!他的心思全都放在苏苓身上!谁都能看出他眼里那种爱意,他不知道他看着苏苓的时候就算表现的再冷漠,眼底里都会有着隐藏的温柔,甚至带着些小心翼翼……徐莹从没在司徒澈看自己的眼里捕捉到那种温柔……
想到这儿,徐莹不顾手心的疼痛,掐的更加用力了……
夏国大臣和北国使臣们依旧互相劝酒,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台阶上的三个人是怎样的表现,可是有一个人却将他们三个人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录眼底……
景慕天把玩的酒杯,眼神里带着些隐忍的期待:好像,这夏朝的**并不怎么安和,自己或许还是有机会带她走的吧……!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每次在想到苏苓的时候,眼底里都会带出别人难以察觉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