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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怨怼

世上事情总是那么让人难以预料,很多事总在你以为顺理成章的时候出了意外,若是事情打从头起就没有一点指望,其人未必还有多少奢望,但若当事情将成未成之际出了意外,是最让人失望的。

人生不如意的十之八九,若是这不如意,是朋友,上司加诸于你头上的,也许事过境迁便能忘记,若是父母加诸于你身上的,这份刻骨民心,很难轻易忘却。

这两重的难如今都降临在了公子琦的身上,府中诸人都窃窃私语,有同情的,有笑话的,也有为公子抱不平的。

刺史府为州牧大人求取蔡家姑娘,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王夫人虽说身子不济,但怎么说都还尚在人间。正妻还没有亡故,忙慌慌的继室就进了门。刺史府就出了这么一副奇景,快要知天命的州牧大人牵着十三岁的蔡家姑娘,瞅着王夫人,眼巴巴的等着她咽气。一边还有一位完全不知如何自处的公子琦,原以为聘给自己的媳妇,忽然成了自己的母亲,而这位小母亲的入门,就是自己亲生母子生离死别之时。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长公子在府中一贯不怎么受宠,好不容易被州牧大人允了参知政事,却一下子又从天上被打到了地下,许是州牧大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和公子相处了吧。

但是这份尴尬并不能阻挡刺史府往蔡家下聘的速度,前头等着蔡家的家兵,后头两家的这份亲事定得就格外利落。州牧大人从库里找出不少珍宝,给蔡家下聘的礼很是风光。

公子琦借着招兵的事儿出了城,诸葛公子和张公子也随着出了城。蒯大人又因江夏城下对峙的情形复杂,去往了江夏协助两位将军守城。所以,这里蔡家姑娘的事儿,礼单虽重,但仪式却简单,连男家这儿下聘的人都只是遣了少府史,蔡家倒也没有说什么,两家换了庚帖,就算是定下了这门婚事。蔡家也极是守信用,婚事既定,蔡家便遣了族中子侄,领着船队水手去往江夏文聘将军的军中了。

府中的虽然表面平静,但这太过分的平静中却流淌着一股奇怪的诡异氛围。莫夫人带着两位小公子,仍然过得默默无闻,没有一点声响,连王夫人,似乎都没有对聘蔡家女一事有什么反应,而且王夫人的身体如同使君所料一般,越来越坏了,开了春,府里大夫几乎是日日都要登门的了。

府中夫人身子不爽,不宜演习歌舞,我们的技艺又是日日要练的,教坊的师傅和刘先生便回禀了使君,准了我们到江陵城外的水边演习。

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柳枝吐着新绿,看着生机勃勃,让人赏心悦目,春风轻轻款动柳枝,柳絮在空中轻轻的飘舞这,拂着人脸颊,那么轻柔,那么温暖。

我们在水边的一处空地上,演习着《胡转舞》,刘师傅拘着我们,一个一个练习,我们这一拨里,若说琴瑟,我和采薇因为是童子功的基础,琴艺稍稍好些,可是舞技,我们都不如缘儿,她比我们都小两岁,进府之后又是练舞最吃得苦的。她年岁虽然小,可是个子却长得最快,今年春天又蹿高了不少,如今已经是个亭亭款款的少女了。身材颀长,手若柔荑,缘儿跳起舞来给外洒脱翩然。谁若是跳得不好,刘先生便点了缘儿来做示范,只这么一个早上,她便示范了不下十回。

她穿着水红色的裙子,打着旋子,这长时间的舞蹈下来,头发都散了下来,她只拿着带子系着,并不梳起髻来,雪白的皮肤陪着乌黑的头发,脸上因跳舞变得红扑扑的,在金色的阳光下,格外好看。

缘儿正在跳着,远远地道上突然传来马蹄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刺史府的马队,是公子琦和诸葛公子,张公子,还有他的一些扈从。公子琦离开江陵城已经有十来天了,都说他去了城外募兵,倒不想,只十天的时间,已经回城了。

公子据马而观,刘先生慌忙上前唱诺,公子一笑:“先生真是用心,我们在道上可是看了你们好一会儿,先生领着的这些丫头,技艺精进了。“

刘先生忙不迭地推辞:“公子谬奖了。”

公子并不多理睬刘先生,驱马走近了缘儿,我们本来围着一个圈,公子马头一靠近,慌得我们纷纷退到一边。

公子在马上,伸着手,朝着缘儿,“上马。”

缘儿有些被吓着了,呆呆地并没有一丝反应,公子琦索性拉着她的膀子,托着她的腰,将她横搁在马上。策马飞奔而去。

我们也愣在了原地,看着缘儿被公子抱上马去,马的速度极快,在水边的的小道上飞奔着,缘儿本来还只是被搁在马上,可速度一快,缘儿就只能紧紧地抓着公子的衣襟,我们只看着缘儿的手一点点的变小,变小,消失。

一旁的诸葛公子和张公子坐在马上,面有忧色,两人交换了一个焦虑的眼神。我瞧见了,可是诸葛公子也发现了我正望着他们,偏过头,望了望我,用眼神打了个招呼。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刘先生也没有料到,求助般看了看张公子,张公子会意,只能苦笑着向刘先生解释:“先生不必担心,长公子只是策马带着这位姑娘走走,不消一会儿,必然回来的。”

等了足足有半顿饭的功夫,长公子的马才回来了,马的速度依然很快,如离弦的剑一般冲到了我们的面前,公子紧紧地一勒马僵,马儿高声嘶叫,前蹄高高地离地,后蹄紧紧蹬踏着地面,马几乎立了起来,要不时公子死死抓着僵绳,此刻马上两人早就跌下来,被马儿踩个粉碎了。

勒停了马,公子将缘儿放到了地上,缘儿几乎是从马上出溜下来的,脸上吓得没有一丝血色,一片苍白,牙床上下打颤,人几乎瘫软了。一下马,采薇原打算搀她一把,结果她软软地就朝采薇倒了过去,我们几个人上前驾住了她,她浑身都在抖动,这一番疯狂的策马,几乎把她吓傻了。

公子琦看了缘儿吓得几乎没了魂,却并没有一点内疚,反而大声笑了出来,这笑声让我觉得有些害怕,又觉得愤怒。阖府都知道他受了极大地委屈,可是他受了委屈,却反而将这一腔子怨恨都发泄在比他卑贱的我们这些家伎身上,这哪里像个有胸怀的大家公子所为,分明是个无赖小人的举动,虽然我身份卑贱,可是对长公子也有些瞧不上他的所为了。

长公子大笑着,似乎心情格外舒畅,指挥人马便离了水边。诸葛公子似有不忍之色,嘱咐了身边两个侍从,留下他们并两匹马照顾我们回城,他便也随着队伍走了。

有人用竹筒给缘儿灌下了水,可是她吓坏了,牙床咯咯得打着颤。两个扈从让出了自己的马,想要把她扶上马,可是缘儿死活不依,没办法,只能两个扈从跟着,我们几人轮换着搀着缘儿,慢慢地向城里挪动。

幸亏又有这么两名扈从随着我们,缘儿几乎是被我们拖着进的府,一进府她就一头倒在了床上。将晚的时候,缘儿就发起了高烧来。府内是有大夫的,可是那些大夫是伺候大人,夫人和公子们的,可不是我们这些府内的奴婢。刘先生嘱咐我们先照看一夜,说天一亮开了府门便从外头请一位大夫来偷偷给缘儿瞧病。

我们把缘儿挪去了窗下的铺位,桌上留了一盆稀粥,备着她半夜醒来饿。采薇和珩儿不时为她换帕子,阿奴端了一盘馒首,从外头进来:“要这么一盘馒头灶上也要给个脸色,说我诓他们有病人,真是气人。”

采薇把手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阿奴压低了声音:“听说公子在外头募兵的事办得极好,就这么几天的时候,已经召集起了八千兵勇,今儿回来,是和大人商量练兵和粮草的事儿的,没想到我们这么晦气,他先碰上了我们。”

我冷笑,“他心里不舒服,怕着进了府在使君面前使脸子,就使劲折磨我们,倒是好教养。”

“可不是,我听说这几天,使君都有些惧着公子,今儿公子要粮要人说要操练人马,使君可是一口连磕碰都没有就全答应了。”阿奴接着了我的话茬。

珩儿叹了口气:“也是可怜人,自己娘还没有咽气,一个十三岁的小妈就已经要进门了,我是州牧大人,也让着公子些了。。。。。。“

阿奴腾出端着馒首的一只手,重重地在珩儿脑袋上弹了个脑崩:“可怜,咱们这个屋里,谁不是爹娘离散,兄妹天涯的可怜人,若是可怜就能这么作践人,他怎么不把气撒去他身边的诸葛公子和张公子,倒敢吓唬地缘儿半死?我们是玩意儿,可这位公子爷的性子,欺软怕硬,我瞧啊,他操练什么兵马,必然是见着袁术就跑的软脚蟹。”

珩儿摸了摸脑袋,并不以为忤,接着辩道:“咱们就是被卖到这府里,家里爹妈多少还是有几分疼爱的,可州牧大人娶新妇这事儿,显是没将长公子母子放在心上。”

“放心上?长公子母子?”阿奴冷笑道,“我冷眼看来,州牧大人心里,恐怕只有忻夫人算半个人,其他人,恐怕连影子都没有吧,你们看莫夫人母子,这一年多,有发过一点声响么。”

正当我们几人轻轻说着府内的杂事,馨兰打外头进来,说有人在院门口寻我。我早换了安寝的小衣,又忙忙地穿戴起来。院门口站着诸葛公子的男仆,他带来了几副定惊茶和安神散,说是公子吩咐交给我。

进屋将东西交给采薇,采薇将定惊茶沏了,热热又给缘儿灌了两碗。

阿奴用胳膊捅了捅我,“这个诸葛公子,倒是个有心人哪,对你特别上心,今儿还特地留下两个扈从给咱们,这大晚上地还能记着给咱们送药。”

我不可置否,经今儿一役,对跟着长公子的诸葛公子也是有几分不满的。我答道:“谁知道是诸葛公子的主意还是长公子的,许是长公子怕闹出人命,怕损了他的清誉,假诸葛公子的手送来的哪。”

阿奴侧脸望了望我,仿佛是在鉴定我的真心似的,“要真是长公子送来的,好歹也算有一点点人心,怕就怕,此刻他只陶醉在大人新赏给他的钱粮里,压根忘了缘儿这件事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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