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布谷——
四人坐在这二层茶馆里,喝着免钱的白水,啃着自带的干粮,完全对店小二那怨念的目光熟视无睹。像他们这种站着茅坑不哗哗的做法,相信无论是哪个店家看了,都会有种拿着扫帚赶人的冲动。
黎湘菱砸吧着茶碗里的白水,眼神不时往对岸的药铺瞟,可自从那药铺挂上膏药幌子,开门做生意之后,也没见有什么人出来进往。就是瞅见那中规中矩的砖瓦小院上,落着好多布谷鸟,时不时的还从远处飞过来几只。
小丫头很是纳闷,她以前是见过有人家养鸽子,或者是养点鹦鹉八哥之类的,闲着没事还能和自己逗贫用,可这养布谷鸟的,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看门口。”
余双阳眼尖,正端着茶碗往嘴边送时,便瞅见了药铺门口出现了他们的目标——珮儿,不动声色的保持着这喝水的动作,女侠眯了细眸:“是她。”
“棒槌,上!”
撂下手里面的茶碗,黎湘菱斜了一眼啃馒头的崇石头,这小先锋吞下师姐带来的爱心馒头,一拍胸脯:“交给我吧!”
看着石头跌跌撞撞的往楼下冲,余双阳苦笑摇了头,一口饮尽碗中白水:“说起来,你们与灵子是如何相识的?”
该面对的,无论中间穿插了几杠子杂事,迟早也逃不过去。三人均是明理的人,灵子的事,他们无法规避,与余双阳对立的立场,在他们选择让灵子跟在身边时,就已敲定。
黎湘菱摸着戴在胸口的紫金葫芦,自从知道那两人是玄机门的人,她便将吱吱收到了葫芦里,一来是行动方便,二来,也是避免有个万一,吱吱被带走。
霸气大姐头见这两人都抵着头不说话,轻咳了声,故意抛出个话题:“灵子出走的事,我也猜测过一些,怕是他年岁尚小,不堪压在他身上的那些责任。”
“不知双阳姐如何看这事?”眼见余双阳松了口,落子殇立刻反问一句。
他从一开始就是护着吱吱,自从那小白鼠与他和湘菱亲近之后,子殇也就将其视为伙伴。在他看来,那些个不在乎他伙伴的想法,而硬要强加其上的责任,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呵,湘菱,你又如何看这事?”
将落子殇那种有些过激的反应看在眼里,余双阳并不着急否定,反而打了个太极,将这问题丢给了在她旁边,不停摸着心口的黎湘菱。
“穿鞋的不知光脚的苦,光脚的,也不见得就知道穿鞋的痛,”手中动作停顿片刻,黎湘菱耸了肩:“鞋子大了拖沓,小了挤脚,世上哪有那么多合适的鞋,我们也不过选了双合当下脚的鞋而已。”
“说的在理,这事原本并无对错可言,而我们,也不过是忠于自己的立场,”侧目,抬了下巴示意他们看看那个寻到了拱桥,准备过河的石头,余双阳再度开口:“石头,是我师傅的独子,理应是他担起下任门主的担子。同灵子一样,他从小对门主的事没兴趣,不顾正经门道,竟去学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师傅为此教训过他不少次,但纵然如此,他也不曾负气出走,让其余人平填这些麻烦。”
“人各有命,一边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却一边不顾他人立场,说实话,和石头相比,灵子的做法,过于自私。”
黎湘菱很后悔。
她伸出手,狠狠往脸蛋上拍了过去,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没和石头打好关系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虽然她以前也想过都姓崇,大概是什么爽朗的远亲,可谁想到那个跟踪狂变态恋姐的崇石头竟然是玄机门的下任门主啊?!等下她刚刚做了什么,貌似说了石头是棒槌什么的,还让他去出卖色相耍个美男计来着?!
余双阳和落子殇一脸了然的看着不停拍着脸蛋,诚然惶恐中的黎湘菱,果然,这丫头忽略了方才那番话中的重点,并且,已经将其擅自倾斜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了。
只是倾斜归倾斜,三人各自划分的立场却不曾有过一丝动摇,忠于伙伴,或是忠于玄机门,两者之间虽有对立,却不能轻易说清谁对谁错。一如黎湘菱所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也只不过是选了当下,最顺应内心的做法,仅此而已。
“布谷——布谷——”
河对面的药铺上,停落着的布谷鸟似是提醒着什么一般,在石头昂首挺胸准备一展他那阳光气质时,此起彼伏地啼叫出声。
“咦?”连搭讪的头一句都没说出口,石头便被这些个乱叫的鸟惊住了脚,而这些个布谷鸟齐刷刷地盯着准备动作的崇石头。灰不溜秋的鸟们一水歪了脖,好像看异类一般盯着石头,那么多双眼睛,着实让这玄机门的少门主背后冒出了点冷汗。
“我家的这些杜鹃,好像很喜欢客官呢。”
“哎?啊、是、是吗,啊哈哈哈……”干笑着的崇石头挠着后脑勺,说实话,他有点哭笑不得。笑,是因为和他搭话的,正是他们准备勾搭的目标——珮儿。
而哭……
你来试试被那帮混蛋鸟像条虫一样的盯着啊!不仅前面有一群,后面还有三只望风的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爽朗不起来啊师姐救命!
在那茶楼上看到这一切的三人,均或多或少的为计划顺利而舒了口气,当然,也唯独那黎湘菱最是兴奋:“哎呦,不愧是少门主,这么快就主动上钩了,少门主真不是盖的!”
黎湘菱,这个顺势而倒毫无立场可言的女人,毫无廉耻的对刚才还她被定义为“猪队友”的崇石头,大加赞扬。
“你刚才好像还说石头哥是个棒槌来着……哇——!”
天真的如同一张白纸般可爱的落子殇,他就不该戳破那丫头典型墙头草的性子,所以说这个世界是容不下真相的,而在桌子底下伸了手捏了子殇大腿的“邪恶之爪”,也应正了这一说法。
黎湘菱挂着灿笑:“亲爱的子殇,你刚刚说石头哥什么来着?”
“布谷——布谷——”
还未等落子殇反驳什么,众人只见原本停在院墙上的一群布谷鸟竟一拍而散,啼叫着四处乱飞。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在河对岸的同伴,三人却见那红衣女子一伸手,扬出了一片什么东西,而石头则是立即捂住口鼻,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河道里!
“石头!”
余双阳心中一揪,立刻起身准备直接从这二层茶楼上跳下去救人,而黎湘菱惊觉情况不对,起身预阻止冲动行事的余双阳,却——
“布谷——布谷——!”
又是布谷鸟!
这满身灰斑条纹的布谷鸟扑扇着翅膀,三俩一伙地聚集在了三人面前,而那灰色的羽毛下,却不时忽扇出一股子白色粉末!
冲在最前面的余双阳只感觉眼前景色飞速而逝,眼白一翻,腿脚一软昏了过去,落子殇近乎是形成了习惯一般,一手抓过黎湘菱就往身后护——
无奈,那粉末似乎本身就轻,又被这些鸟儿的羽翼吹得四散开来,一个黎湘菱一个落子殇,皆相继中招倒下!
“哎呀?!”
本是上来送白水的店小二一见这情况吓呆在了楼梯口,这什么意思?!不给钱白占了他店的位置也就算了,现在集体晕倒,这是懒上他了还是怎么地?!
“让开让开!”
正当那小二哥想着应该如何对付这莫名晕倒的三人,这楼下却跑上来几个身着了黑色布衣的大汉,这些人扒拉开了挡路的店小二,一人一个将那边被药粉迷晕了的三人扛在肩膀,从那二层高的茶楼翻身跳了出去。
这小二哥张着嘴,瞪了眼,就这么瞅着这些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在他面前上演的一出疑似绑票的戏份。怔愣了片刻,他这才如梦方醒般匆匆下楼,虽说他们白占着他的店,可好歹是三条人命啊,自己也不能眼瞧了他们被绑走还不去通知衙门不是?
“小二哥,如此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不是对面药铺的珮儿姑娘?!姑娘不好了!有人……哎……”
苦逼小二哥显然还没分清敌我,正想说有人在他店里绑人,却被这前来堵人的珮儿撞了个正着,红衣女子素手一挥,以同样的药粉迷晕了准备报官的店小二。
眼中千娇百媚的珮儿俯下身,戳了戳晕过去的人那朴实的脸,嬉笑道:“其实让你去找衙门也没什么,只是珮儿可不想白立少爷的计划出点什么岔子……所以还是委屈您,先睡一会儿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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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布谷鸟又叫大杜鹃=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