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雄离开徐子阳的住处时脸色很难看,他知道两家暂时和平下来的局势再次打破。
徐子雄想到刚才徐子阳浑身煞气的看着他,还有陶正脸上的凝重神情,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看来他得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他毁了自己多年的经营。
徐子雄没有回老宅,而是到军队后打了个电话给母亲,电话一接通,他就只说了一句话,“妈,我让爸爸回来陪你吧。”
徐妈妈沉默了一下,只应了一声“好。”
徐子雄没有看到,电话另一头的徐妈妈奇异的笑了。
徐妈妈看着手中的手机,呼出了一口气,背脊挺直,微笑着走出房门,吴氏正打着电话跟几个朋友借钱,只是好像不是很顺,生气的将电话丢在沙发上,对坐在另一边的徐扬威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呀?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眼看着他败落吧?”
徐扬威皱紧了眉头,“你让我上哪给他找这么多钱?当初子英要经商,你偏不许,要是当初你答应,现在家里还愁没钱花吗?”
“我呸,”吴氏不客气的指着他道:“当初是谁说经商是下九流的事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反对?”吴氏沉寂下来,想了一下道:“你的儿子又不是只有阿胜一个,他怎么说也要给我们一笔养老钱,你去跟他要。”
徐扬威微张着嘴巴看她,用拐杖锤着地板咚咚响,“胡闹,他早死了,你还提他干嘛?你不嫌丢脸我还觉得丢脸呢。”心里不由的有些心动,徐家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
多年的夫妻,吴氏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嘴角微挑,张口就要说什么,余光就瞥见在楼梯上的儿媳妇,心中有些不悦,“你给你娘家说了没有?他们说什么?”
徐妈妈嘴角的笑容好像没变,可吴氏总觉得有些奇怪。
徐妈妈无悲无喜的看着下面的老人,没有了娘家,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儿子,她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颐指气使?
“我和我大哥说好了,等过几天他回来了我再去找他。”
吴氏很不满,“你大哥家的生意现在不是你大侄子在管吗?你这个做姑姑的开口,难道他还能不给你?”
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想你这样没脸没皮吗?
徐妈妈没有像以往那样温柔的解释,只是说数目太大,她的侄子做不了主。
吴氏一如既往的冲她发了一顿脾气,徐妈妈却站在一旁,一直含笑看着。
旁边的徐扬威见了突然心里不舒服起来,今天儿媳妇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
楼上,何娜听着下面的嘈杂声,摸了摸肚子,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婆婆坚持要她和子英搬出去住了,心里那股对徐妈妈的五分陌生化为了对她的同情,以及对吴氏的愤懑。
在以后的日子里,何娜一直对徐妈妈很好,俩人的关系很不错,虽然不能做到亲如母女,但的确比一般婆媳要强得多,倒算是无心插柳了。
徐扬威和吴氏怎么也没想到徐妈妈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更没有想到,他们的大孙子会放弃他的父亲,他们的儿子。
徐子雄在电话里听徐子英说起母亲现在在家里的奇怪态度,徐子雄就有些伤心,他以为母亲是为了他才这样的,从小,整个家里,只有母亲是真正的关心在乎他和弟弟。
徐妈妈的娘家是书香门第,当年为了抗日,家里几个长辈弃笔从商,算是南边有名的儒商,只是大清算的时候,他们两条都赶上了,当年父亲千求万求来的母亲被祖母当众辱骂,父亲为此也疏离她,甚至一度要和她离婚,最后还是外祖父的一个朋友看不下去,和上面说了一声,将外祖父家摘了出来。
即使如此,多年来,母亲在徐家也是过得战战兢兢。
爷爷一心往上走,父亲也是一心经营,奶奶更不必说,家里两个孩子的教育就落在了母亲身上,可以说,在两兄弟小时候的记忆里大部分都是母亲。
他们从小就霸道,为此没少折腾没人护着的徐子阳,可他们也知道,再怎么样,徐子阳也是他们的兄弟,是一家人,他们平时再怎么欺负他,也不会在外人阴他的时候出手。
祖母对徐子阳的手段他可以理解,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可祖父和父亲竟然放任祖母这样做,徐子雄觉得没少觉得心寒,而母亲在徐家的遭遇则一直是兄弟俩的心结,也为此,俩人除了母亲,和他们都不太亲。
这也是为什么徐子阳打得吴家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徐子雄还选择旁观,甚至将吴家推出去的原因。
而现在,他要推出去的人是他的父亲。
徐子雄眼里闪过奇异的笑,微微带着些残忍,不知父亲“退休”回家后,还能不能像以往一样不高兴的时候就趁着他们兄弟不在家打母亲一顿。
徐子阳一向手狠,出手后就是不管不顾,不死不休的结局,所以徐子雄现在算是断臂求生,不过这个臂膀似乎不太重要。
其实是徐子雄想多了,或是被徐子阳一直留着的印象误导了,要是以前,徐子阳一定会这样,可现在徐子阳有了妻子,还有了孩子,他有了顾虑,战术也改变了。
此时的徐子阳就站在窗前,看着熟睡中的张小宁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陶正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凝重,笑道:“放心吧,只是动了胎气,也不是很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照他说,就是这两夫妻自己吓自己,本来就没事,动胎气会痛自然会疼,但张小宁那个反应,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好在没有出血。
虽然如此,徐子阳依然很生气,在确定张小宁睡着后,他就拉了郭咏琰关清树去书房,“让我们在F省的人动一动,她们轻易不会上我的门,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们查一查,顺便看看徐胜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这次就先收点利息,免得他们以为我受伤了就可以随意欺负。”
郭咏琰摩拳擦掌,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哼,本大少多年不在其中行走,看来他们也忘了我和你是兄弟了。”
关清树瞥了郭咏琰一眼,问徐子阳,“我听说这次军区有些调动,要不要让徐子雄也动一动?”
“对,回头我就去找我爷爷和我爸,你想怎么修理他?要不把他调出去?当年徐家用职权把你挤掉,让徐子雄顶了你的位置,当初要不是我正在国外,事后你又不想追究,徐子雄他还能呆到现在?”
“他的事留到以后再说,现在先从徐胜的身边下手,徐子雄可不是他父亲,这几年在军中经营的不错,几乎没有什么把柄,去对付他太困难,我们还是先来简单的。”而且,徐子阳并不是很想动徐子雄,徐子雄还是很有本事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顶着那样的名声下还能再军中站稳脚跟,身边还跟着一群人。
要是以前他可以不在乎,可现在不行,小宁的身体怎么样还不确定,孩子也要出生……
徐家的事并不难打听,只要是这几天吴氏和太多人借钱了,想要别人不知道徐家出事也难。
不怪徐妈妈一直鄙视吴氏,这智商实在是太考验人了。
郭咏琰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第一次对关清树感概,“其实徐子雄兄弟俩也挺不容易的。”
关清树点头,“最不容易的是徐阿姨。”
郭咏琰深以为然。
事情的起因很戏剧化,年初的时候,徐胜就凌云壮志的去了F省任职,那暂时是贺家的天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徐家老宅设计让徐子阳娶贺小姐的原因。
不知是谁出手,反正徐胜接过财政大权的时候有一笔账没有算清就签字了,可现在正值换届的前一年,各种争斗开始冒头,F省是经济大省,不少人盯着,徐胜手底下出了错,他只能想办法补上。
本来徐家是怀疑贺家因爱生恨,恼羞成怒,可调查之下才发现可怀疑的人太多了,徐胜拉仇恨值的能力太大,虽然才任职几个月,可却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徐家查不出来是谁干的,为了不让他蹲监狱,只能找钱补上那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