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十一月的天开始有些晴转多云,冷风阵阵渐入冬季,大秀禀报四执库准备厚衣服给婉容添加。婉容正在储秀宫里装裱一副杏树的油画,这是她打算送给文绣的。
一会文绣到储秀宫找婉容聊天,婉容把画拿出来,对她说,“你不是喜欢秋日的景色吗?前几日闲来无聊画来送你的。”
文绣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她虽见惯了婉容经常自己做东西送给她,不过还是很开心,有人想着你,心都是暖的,“谢谢,姐姐,这幅画很好,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婉容高兴的对她说。
“那我也要准备个礼物送给你。”文绣开心的说。
两人一直聊到中午珊姆老师来上课时,文绣才退安回了长春宫。珊姆老师每次进宫婉容总要求和她用英语交流,要不经常练习说英语也会忘记。
过几日,婉容和溥仪坐在养心殿的书房里,溥仪斜靠着看书,婉容坐在他对面举着文绣送的手帕端详,这是文绣秋日图的回礼。
“皇上你看,这是文绣送给我的,这手帕上的百合真好看,还有一只蝴蝶。”婉容举着手帕给溥仪看。
“你这是在眼馋我吗?”溥仪早已发觉婉容端详了半天的手绢,开玩笑的说。
“我哪敢眼馋皇上。皇上找文绣要,文绣肯定给你绣上一箱。”婉容用手帕掩面笑了起来,溥仪笑着摇头又继续看书。
“皇上你不信,我们就等着瞧吧。如果我跟文绣说皇上想要一张手帕,估计一个晚上就能绣出来。”婉容着重的比了个一,开玩笑的说。
“那你便试试。”溥仪知道她在开玩笑,没有理会。
“那咱们打赌怎么样?”一听婉容跟他打赌溥仪便来了兴致,说道,“你想怎么赌。”
“我想想。”婉容拖起腮帮思考起来。
“这样,要是文绣能在一日之内绣好,我就亲你一下,要是文绣没能在一日之内绣好,你就亲我一下。”溥仪坏笑的开起玩笑。
婉容觉得他没个正经赌气说,“不跟你打赌了。”
“也对,打不打赌你都该亲我一下。”见婉容的反应,溥仪继续开玩笑的哈哈大笑起来。
婉容见他那样,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理他托着腮帮生闷气。
“好了,我不开你玩笑了。”见婉容有些生气,便不再开玩笑。
婉容瞥眼看他一下,只觉得又尴尬又好笑。走到留声机前,放了首钢琴曲,坐到溥仪旁边,一看书的封面,原来是胡适的诗集,不觉新奇。
“皇上,你怎么看胡适的诗集?”
“庄师傅给我介绍的,说他的思想很新式,值得学习。”
“皇上觉得写的怎么样?”婉容接着问道。
溥仪回忆起报纸上的词汇对婉容说,“那个什么,新文化运动,思想确实很新潮。”
婉容听后咯咯的笑起来,溥仪问,“你笑什么。”
“我笑现在皇上也接受新文化了。”说完两个年轻人就笑起来了。这十七岁的少年怎会被皇宫高高的围墙所困住?你把他缠的越紧他越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过两日溥仪打电话给婉容,讲起他和溥杰开玩笑的给胡适打了个电话,让他进宫给他瞧瞧。本是句玩笑话,结果隔日胡适还真来了。守城的护兵不让胡适进宫,他着急的矗立在宫门外百口莫辩,后来奏事处进来通报,溥仪才让他进宫,见了面聊了二十多分钟,便起身走了。
这天下午胡适起身告辞后,溥仪到储秀宫又绘声绘色的给婉容讲起见到胡适的场景。
“胡适让我去美国留学,还说让我上什么哈佛。”
婉容笑他,“皇上,哈佛是美国最有名的大学。”
“哦,这样,我还给他念了我做的诗。“
“你念给我听听.。”婉容催着溥仪念诗。
溥仪找了找笔记本,念了起来。“月亮出来了,她坐在院中微笑的面容,突然她跳起来冲着月亮鞠躬,一面说:好漂亮的月儿弗呢来个哉”
婉容顾不上思考这是写的谁,就掩面笑起来。溥仪见婉容笑,心里没底了,心想这胡适还夸我写的好,便疑惑的问道,“你笑什么。”
“皇上干嘛后面还加个弗呢来个哉,听着就像是戏词,如果说好漂亮的月儿啊,听着还顺耳一些。”婉容停止笑声,有些好笑的说。
“呵呵,我就是瞎写的。”溥仪一听并不生气,在宫里还能批评他写的不好的也只有婉容了,不过还是争辩道,“胡适说我写的好。”婉容心想,别人也不敢说你写的不好。
“皇上还跟他说了什么。”婉容好奇的问道。
“我说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清室也有责任,靡费百姓很多钱,心里很是不安,我决心做个有为青年。”皇上义正言辞的说道。
婉容又大笑着说,“有为青年,皇上是从哪里看到的。”
溥仪顺手指了指报纸说,“这报上天天都说有为青年。”
“皇上真这么想?”婉容好奇的看着他说。
“那当然。”溥仪故作凛然的说。
“皇上还说了什么。”
溥仪想了想说,“我说皇室曾想办财产办理处,但许多遗臣反对,我一独立,他们就没了有依靠。”婉容听后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溥仪接着说,“我还跟他说,我听庄士敦师傅介绍英国,一直向往去西方留学,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说的?”婉容一时来了兴趣,好奇这胡适会怎么评价溥仪。
“他说,我大有可为。”
婉容心里马上就‘切’了一声,别人肯定往好了夸。溥仪可当真了,神气的说,“所以他跟我说起,美国的哈佛大学,他说他就在那念书。”
婉容不免感叹的说,“那就好好跟他们说说,现在时代在进步,皇上的思想也必须进步,就算是复辟成功了,没个全新的头脑怎么治国。”
“我何尝不想出去,只是遗老们太为顽固。”溥仪叹息的说,婉容也不免为他可惜,挽着他笑了笑,溥仪见婉容一笑,心里的忧愁也去了一半。心想现在除了婉容为自己着想,其他的人不是以他为猎奇一般,就是为自己的谋得钱财,权利。
那些遗老们别说是不让溥仪出洋,才过了几天,他们听说溥仪见了‘新派’的胡适,一个个坐蓐针毡,马上跑到皇宫里,跪地劝谏。溥仪自然是有苦说不出,看着这些几辈子为大清效忠的大臣们,就算有千百万想要留洋的心,也只能深深的埋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