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机场最近的一家酒店,定了房间后,我和刘虹去了酒店的餐厅用餐。飞机上没有吃什么东西,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我早已饥肠辘辘。
虽然是西餐,没有家乡饭菜的香甜,但我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刘虹没有动刀叉,只是呆呆的看着我吃。
“看来你饿坏了。”
“确实是饿坏了,饿了整整三年。”
刘虹闻言“扑哧”一笑,“有那么夸张吗?日本闹饥荒啊。”
“日本人的危机意识很强,他们从不浪费粮食,所以每一顿饭都做的特别精致,只是量太少了,怎么也吃不饱。”
刘虹笑笑,把自己的那份牛排添到我的盘子里,“那就多吃点,把肚子三年的仇都报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酒足饭饱后,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中间我们聊了聊过去的时光,那些青葱岁月就像杯中的红酒,越久越醇。
“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去了日本?”刘虹还是忍不住地柔声问道。
我抿了口酒,没有答话,心中却思绪万千。三年前的往事不堪回首,为了逃避这段痛彻心扉的往事,在舅舅的帮助下去了日本,这一去就是三年。
“是因为何若馨?”刘虹深吸了口气接着问道。
听到“何若馨”这三个字,我不由心中一痛。这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默念这个名字,也无时无刻不在愧疚,不在心痛。
面对刘虹的询问,我苦笑着又抿了口酒。
“算了,不问了,三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明天一早起来,又是个新的开始。”刘虹笑着举起高脚杯,对我说了声“cheers!”
“谢谢!cheers!”我举起杯子与她碰杯,两个酒杯相碰的刹那,我的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寒假结束,新学期开始。
这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上学的路上我不再是孤身一人,刘虹,丁磊和张明正背着书包跟我走在一起。刘虹虽然爱发脾气,娇生惯养,但我发现她是个口不对心的人,生过的气转头就忘了。张明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小鸡肚肠,到现在对我还嗤之以鼻,不过却对刘虹言听计从。而丁磊是个厚道的性子,要不是他我还没机会跟他们成为朋友,他是一种可以当成兄弟相处的人。
虽然是我们是同一座小学一个年级,却在不同的班级。刘虹他们在四年级一班,而我在四年级五班,不像乡下的小学,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那个班也只有二十来人。而这里,一个班将近五十人,一个年级有十来个班。
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我走过去,发现一个穿着另类的少年正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补觉。“这难道是我的同桌?”我的心里不禁暗暗嘀咕。
我终于有同桌了,这一点倒让我微微有点兴奋。新的一年,终究会有新的改变。
“你好!我叫钟天浪,你的同桌。”当少年撑起惺忪的睡眼时,我高兴地向他自我介绍起来。
少年眼睛红红地注视着我,没有答话,嘴角却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你叫钟天浪,那又怎样?”
我语气一噎,被这句没有礼貌的话弄得不知所措。我沉了口气,回道:“不怎么样,只是想认识你一下,毕竟我们是同桌,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干嘛要认识我,我可不是个好孩子,在别人眼里是个实实在在的坏小子。”少年无所谓的说道,好似说的不是自己。
我笑了,这世上哪有说自己是坏人的。“在你来之前,我一直是一个人坐,一坐就是半年,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做我的同桌。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能有什么?你不是成绩太差,就是太讨厌,要不然就是乡下来的。”少年倒是一语道破天机,世故的眼神完全不是小小的年纪应该有的。
“我是乡下来的,那里有一条很美的河,我很怀念那个地方。你呢?为什么说自己是坏小子?”
“因为我就是个坏小子啊。在天阳,并不是每个人都高高在上,这里有大款,也有乞丐,而我就是乞丐。”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是个“坏小子”了,一个生活在城市底层的人,和乡下来的人没有什么区别,若想不被欺负,就必须变“坏”。“坏”可以保护自己,可以给自己尊严,是一种最无奈的最可悲的抗争。
“所以我们都坐在最角落的位子,我们好像都不怎么受欢迎。”我笑着说道。
“我叫伍明义,就叫我小伍吧。”小伍拍拍我的肩膀,道:“我以后会罩着你的,乡下人。”
“谢谢你!坏小子。”我无奈一笑,拿起书来准备上课。
老师的目光在我们前面一排就停下,我和小伍被技术性的忽略。我看着课本认真听课,由于乡下教育的局限性,我的成绩不太突出,要让老师注意你,就只能别城里人更强。而小伍正优哉游哉的欣赏着一本漫画,这是他让别人注意的方式,简单而粗糙。
我和小伍在新的一年相识了,一直到很多年以后,那是一段从淡如水到浓如血的兄弟友情。小伍跟丁磊不同,丁磊厚道正直,而小伍偏激叛逆,因为小伍的闯入,我的生活开始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