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片刻平静。
两个营帐布局森严,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营外守城的护城军十步一岗,在刺骨的风雪中笔挺的站直,到底是挨过了艰辛的训练期。
欢七,护城战将之一,羞愧的低下头,赶不开的江湖草莽都聚集彩云,这一月当值守城,竟被宵小破城门而入,有固若金汤之称的彩云怕是要沦为笑柄了,他能不感到难堪吗?
仪光、锦光扶了老妇人侧首坐下,其他将领也都各归其位,背对众人的银袍战歌一直闭着眼睛。
“战七,你也坐吧!”老妇人叹了口气,五十多岁的老战将,跟随她护了彩云二十多年,在彩云也颇有威性,绝对不可冷了战将之心。
“老夫人,是战七的错。”摇了摇头,心里暗淡道:“歌儿还是不精于驾驭人心。”
“坐吧,错不在你。”战七也不拘小节,紧绷的脸待战歌点头示意下,掺了抹慈祥,那温和的眼中充满的尊敬,对师长的尊敬。
“我彩云安逸安数百年,历史悠久,也被平静的环境磨去了棱角,失了锐劲,固若金汤已是昨日辉煌。”母子二人对视了眼,微微颌首。
“即便没有今日之事,也万难有宁日可度。”仿若无意的低喃声被隐去。
“依诸位战将看,这些江湖人氏究竟如何处理?”视线一一扫过众人,面容一凛。
“其一,让他们等,耐心消失殆尽后,自然会离开。其二、求援,这些江湖人氏实力之大,诡计甚多,远非我护城军能对付,可请飞鹰卫队援助;其三,下令戒严,封城,绝其后路。”战五本身是个极度会谋算之人,一句话道出双方利弊,恭手抱拳坐下。
“城内护城军多少?”战歌霍然站起,皱了皱眉头。
“八家战将共计四万人,守城军三千。”话音未落,一黑袍人已站入军帐之内,沉声道:“我主借你鬼面十人。”
八大战将出鞘的剑都放了下去,任谁都看出这是在广场救出欢罗的黑衣人,面色顿时缓了下来。司马战歌早在陌生气息接近时便已知道是敌非友了,四目相对,罩住的黑面一双空寂的眸内无一丝波动,战歌向前一步,开品道:条件?”
“主子只交待借鬼面助你。”冷寂回话,丝毫不畏惧眼前的阵仗。
一双明眸下时时乍现精光,经历风云变幻过的欢罗更精于算计,黑眸闪过幽冷,“想必你家主子也定是不屑那些宵小做为,吩咐一下,明日封城擒敌。”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圈,“彩云纵然没有宝剑,也定不是外人欺了去,欢家将听令,封城后反抗者一率就地处决。”
“半柱香足矣。”一个抬眼,打了个哨音,帐外奔驰而来的战马嘶鸣了几声。
“城主?”战六诧异,话已出口,再怎么得救了老城主,也容不得如此傲慢,话未必,唯闻帐外驭马而去的声音,哪还见黑衣影子。
欢歌甚为冷静,转头见母亲安然,转过身来,“欢家将听令,此战之后,不论胜败,护城军战将每人只许留三百亲兵,护城卫队保留五百,其它的全部解散。”
如平地雷声一般,众家将侧目过来,与欢歌对视,微暗的大帐内,柔和的脸庞早时便生硬几分,极为清晰的落入各人眼底,也生生的截住所有未出口的质疑,“这是命令。”
八大战将面面相觑,既不知这其中原委,又碍于欢歌全身溢出的冷气,曾为他骄傲的点战将,面色一片灰白,闭上眼的欢罗眼角溢出几滴晶莹。
“就按欢歌说的做,这也是他练兵的目的,迟早这一天会来。”
近乎千人围住了彩云城府,午时一刻左右彩云下研究院封城令,所有酒楼客栈全数封店,自然也将那些外来人员赶了出来,商店一率关掉,自然激起夺灵刹人的愤怒,天寒地冻,任谁都不愿站到广场吹风。
天水楼实属彩云第一酒楼,左右各有一家生意兴隆的青楼,魅舞阁、娇花红颜。
立于天水楼最高处的客房内,一身黑衣笔直的站立,眼观匆忙关闭门店的百姓,还有骂骂咧咧不愿离开,甚至拳脚相向的江湖小人,不屑的转过视线,身后并排的立着九位衣影翩翩,香气浮动的女子。
气氛极为古怪,橙黄绿紫如清水芙蓉般娇美的姑娘们面色肃然,全无他日娇笑连连,在这间隐于大行大市的房间内,她们九人不是两大青楼的红牌姑娘,是鬼魅,是主子手中锋利的兵器,鬼面。
“立即换装,罩上鬼面,三星现天立即行动。”温声打破沉默,更没有彩云军帐中的冷然,朝姑娘们点头。
“鬼面领命。”九女瞬眼中进了楼后的画卷后,唯闻阵阵粉香未褪,黑衣人伸手取下了蒙面的黑巾,平凡的脸上透出丝淡淡的微笑,琉璃般透明的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彩,那双眼睛不是别人,鬼卫之一的追日。
果然,惹愤人群暴动了,不知是谁从哪里弄来了大坛大坛的水酒,几个戴着抢来的锦纶帽的汉子吆喝了几声,倒是压下了争议声,其中一人登高一呼:“兄弟们,彩云逼人到了底线,若不夺到宝剑,岂不白白受了半个月的冻,喝了这酒,咱就是死也得先出了这口鸟气。”说话罢一口饮进碗中水酒,啪得一声酒碗碎地,以示决心。
众人顿时心神一震,被汉子激昂的情绪感染了,冷飞肆意刮的人脸生疼,纵然内力深厚也抵不饥寒交迫,人群一涌而上,饮尽坛中水酒,破碎的响声络绎不绝,泛着红光的脸上尽显杀气,此时如果前方有人大胆挡路,怕是会即刻毙命。
给了彩云冠冕堂皇出兵的理由,八大战将迅速组织护城军出动,正规军队的数量虽然不少,却未必能敌得过江湖走卒,至上而下,品级高低,战一,战二领兵包围了整个广场,战二、战三领导搜索,战五、战六守城、战七、战八跟随欢歌站在广场的高台之上俯视。
战七、战八互望一眼,心底生疑,城中报告并未瞧见那黑衣人及所提到的鬼面,城主一脸凌厉的气势,如将出鞘的宝剑,在冬日里微光下让人胆寒。
厉风吹,杀声起!
人群中应声而倒的身体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身体一个压着一个,城楼之上,欢歌不远处,不知何是多出一个身影来,神秘中隐隐透着傲气,浑身上下已不见凌厉的杀意。
整整四匹黑马从东飞奔而来,凭着轻盈的身体,娴熟的骑技,一路弓箭如雨而来,还有数百人,那些几乎可算夺宝人中的精英,黑衣冷然出声,战歌皱眉,略显愤怒一句话:“这些老狐狸,定是事先料定了。”听在耳中却无一丝愤怒。
长袖一挥,看到眼前越来越少的。突然间,战歌的神色冷冽下来:“打算怎么办,近乎万人。”战歌是何人,能承担下彩云,就已证明他的能力,只是能力与心的方向相反,恰恰是他的心不够硬才导致眼前的一切。
抬眼相视,追日点头,“主子自有安排。”招手间指缝弹出的银刃击倒一人。
四鬼卫亲随灵主,学得更多的便是果断,片刻的犹豫便会酿成大错,谁知刚才那人可有听到他们的谈话,谁又知道因他未死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们怕是早在西图****时就已策划好了。”战歌抬头,目中已无眼前之景,温雅的嗓音陈述事实。
略一思索,追日褪去些冷色:“难怪主子说你危险却无害。”眼光搜寻过数米外的将士,远方的看天又有异色,鬼面想是完成了任务,顿了顿,方才开口:“卧榻之上怎容他人酣睡,你彩云如此、下个便是无涯郡,你既然号称“百晓书生,”其中千综复杂自是清楚一二。”似在微笑一般,一心阁如此大的网络也是在欢歌接手彩云时才摸着些关系,谁曾想到名动大陆几十年来的百晓书生便是眼前的战歌,而江湖上存在的那个自然被人接手了。
“能利用灵刹使出连环计,诱惑西宏动手,实联西图共谋、迫使彩云交出兵权、立齐天之威、震慑诸国,为收无涯作垫、眼前之战,也不过是扫出些碍眼的杂物。”一席话出,追日倒也一点不惊讶,能从一圈复杂深不可测的计划中倒出关系,百晓书生的嫡传弟子确实厉害,话又倒回头,若不是跟在主子身边学会了动脑子,怕是无论如何也参不透其中奥妙,对战歌倒是颇为欣赏。
话峰一转,“忘了,主子交待,此药名为‘碧落散’厉害之处,城主相必清楚,碧落散香,疯癫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