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式人物的努力推动下,时间飞快的流逝。京都依旧安详稳定、富庶和平,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南欣国如是,李曦晨的内心亦如是。
还记得那天从浮云山上下来,山风有点略带湿润的温柔。就连李曦晨的心里都有了点说不出的荡漾。
慕秉轩为她纵身跳崖时毅然决然的样子,慕秉轩抱住她时紧张失措的样子,慕秉轩为她吵架翻脸时恼羞成怒的样子……全都盘桓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点一滴,润物无声地印入李曦晨的心底,让她满胸腔浮起了华丽丽的虚荣。
浮云山崖边的那一刻,她是冲动的,下意识的,不计后果的,可这难道就不是内心深处真实的声音吗?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让李曦晨去思考去犹豫,她就不会伸出那只手了吗?
李曦晨不确定,正是因为这份不确定,让她很不安。慕秉轩到底是谁?是她的谁?
李曦晨毕竟不是一个没有经历过风浪的小女孩了,不会轻易失去理智。知道有人可能爱着她,甚至为了她可以舍弃生命,可以与兄弟反目,虚荣当然有,欣喜自然有,但是苦恼和现实亦有。滕轻尘的死,终究是李曦晨心底一个始终未解开的结。
说她胆小也好,说她谨慎也可,说她故作清高也对。总之,就目前的李曦晨而言,她打心眼里不想这么快投入到另一段感情中去。
因为,畏惧。
因为,自私。
从廖峰云那收拾了惨痛之后,她学会了要为自己打算。过多的付出,一旦收不回来,难免沦落为怨妇,结果惨不忍睹。失败的婚姻告诉她,输了心的傻女人,得不到同情,得不到垂怜,那日日独自****伤口的痛彻心扉,她可以淡忘,但无法彻底遗忘。所以,她不想付出,不肯付出一点点,她怕没有回报,她怕斩获失败。那种因为慕秉轩的些许柔情而充盈进她内心的暖意被强行逼了出去,浮动燥乱的心渐渐下落。她不能再冒一次险,她不想去挑战一份随时会覆灭的感情,更不想再次承担整个世界在自己周围轰然崩塌的风险,这是目前的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所以她对慕秉轩应该敬而远之。
慕秉轩或许是真的在意滕轻尘的,但是否到达了爱?这可不一定。而且他的深沉和心思诡谲是令李曦晨无法真正看透他的。作为这个世界制度下的男人,他可以轻易的伪装自己,也可以自由出入一段情感,说爱就爱了,说不爱就不爱了。他有潇洒来去的本钱,也有游戏风尘的优势,在这段阴谋雾霭笼罩下、俩人各自保守又心怀鬼胎的感情里,她看不到他的真心。其实,是不能牵涉真心的,他有他的束缚,她亦有她的顾虑,所以到头来还不是一场互相试探?他们是夫妻,法定的,御赐的,所以不涉真心的和平相处才是上上之道。不是吗?
经此一役,李曦晨已然得出了结论。所以面对慕秉轩,她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了。既不能因为廖峰云的背叛而丧失再爱的信心,也不能因为慕秉轩的过分优秀而迷失方向!
对的,李曦晨,就是这样,相信自己!——李曦晨在自我说服的亢奋中噔噔蹬地下了浮云山。
***
一路不远不近尾随着滕轻尘下山的慕秉轩此时心中也是上翻下涌。他与她以后到底该怎样,他该有个做法了。
纳兰谦谦的这一闹腾,慕秉轩倒是可以肯定,她的心中绝对有他!那些满蘸深情的画作是证据,那只毫不犹豫伸向他的手是证据,那因为无法面对他而故意装疯躲避他的可笑行径是证据!!!
所以,他绝对不能错失这次的机会。一举拿下,才是他慕秉轩的风格。对的,就是这样!
可是……如果是别的女人,慕秉轩倒是有无数种办法,让她从此对他死心塌地。可是滕轻尘……慕秉轩真是轻不得重不得。
如果像是从前那样对她好,他怕又助长了她清高孤傲的脾气,要是鼻孔朝天,再次将他踩在脚底,那可真是自取其辱,重蹈覆辙,死不悔改了。绝对不能这样,他必须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可如果……太过强硬,缺了温柔,她会不会就此退缩,对他疏离畏惧?
活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女人,慕秉轩还从未碰到过让他无计可施的,这种感觉还真是说不出,道不明。
慕秉轩绞尽脑汁参详着,到底用什么可以俘获她的心?
权力、地位、金钱、珠宝……这些怕是没一样她看得上的。
真心?痴情?怕在她眼中都是些不可信的浮云吧?
那么,还有什么?才情?魅力?色相?猛男?
那也太丢份了!慕秉轩简直想甩自己耳刮子。
思来想去,冥思苦想了一路,终于在山脚下慕秉轩打定了主意。既然是博弈,就要有游戏的心态,有看破输赢的心境,有轻松应战的心情。
面对滕轻尘,摇尾乞怜是没有用的。剖开胸膛掏出红心也是没有用的。一味顺从,为她揽下九天的星河也是没有用的。
该霸道的时候就得霸道,该狡诈的时候就得狡诈,制御数十万禁卫军都不在话下,慕秉轩就不信,以他使出浑身解数,还拿不下她滕轻尘一个!
***
回府的路上,慕秉轩有意地脱离了整个队伍,将李曦晨单独带到了一个造型独特的别院前。一下马车,还未进门,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已经迎了上来:“慕侯爷,好长时间没来了,老地方吗?”
慕秉轩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李曦晨站在台阶上望进去,整个别院繁华耀眼,却是雅致贵气非常。如今,天才刚刚暗了些下来,整个别院上下已经灯笼高挂,熠熠闪耀,照的天地之间一片富丽堂皇。
老板领着他们走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摆放着胡桃木色的餐桌和餐椅,四周围布置着许多的绿色植物,靠窗一边摆着一张贵妃椅,铺着柔和绵软的毯子,点点碎花犹如绿草如茵中绽放的星星白花,很是小清新的调调。
走进了房间方发现,从窗口望出去,能清楚地看见夕阳下的半片园林和假山瀑布之外蜿蜒的山脉。身后雍容华贵,奢靡堂皇,眼前却是青山绿水,自然风光,李曦晨不禁感叹出声:“真是个好地方!”
俩人坐下后,老板点头哈腰:“慕侯爷,还是老样子么?”
李曦晨酝酿已久的决然情绪被这良辰美景一打岔,已经只剩下一小半了,于是果断摆了摆手道:“等会再上吧,我们先谈点事情。”
老板笑呵呵的脸僵了僵,他看向慕秉轩,慕秉轩微微点头,老板就又笑呵呵的退了出去,边退还边说道:“小的就在门边守着,慕侯爷随时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