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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莫言过来,抬起慕容怿的手,细细地把了脉相。

没想到他对哲尔如此用情至深,这一点和他当年的父亲一模一样。庆幸自己对玄黑宫的一切熟知,否则就要与刚刚相认的儿子阴阳相隔了,要是这样,她又如何对得起泉下有知的蓝正天。

莫言拉开了还在抽泣中的蓝水哲,她已经连照顾自己地能力都没有了。

慕容怿被扶正,双掌贴于他的背上,使用玄黑宫独到内力逼去了留在体内的银针,自己曾经发过誓,再也不要同玄黑宫有任何的瓜葛,可是还是食言了。

一口黑血从慕容怿的嘴里出来,他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莫言从腰中取出趋毒散,让他服下,擦拭了额头的汗,这才放心地站起。

蓝水哲愣了一下,原来慕容哥哥没有死,他真的还活着……内心的喜悦无法用言语表示。她紧紧地抱着他,不想等到第二天起来,忽然发现他不见了。

却在此时,忽然听见蓝门内还有动静。

莫言过去,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摇摇晃晃,满脸站满了血迹于尘土,几乎已经分辨不出他的模样。

他见到如此场面,呆呆地看着满院子的尸体,他从他们的身上踏过,脚下是还未干的血迹。没有惊叫与恐慌,只是面对,一步一步地朝莫言走过去。

莫言心中充满了迷惑,看来这个孩子是吓坏了,要不然怎么会如此镇定。

她俯身对着这唯一的幸存者,用丝巾一遍一遍擦拭了他的小脸蛋,她不敢用力,问到:“蓝门主是你的……”

“他是我爹。”那孩子的话接得很快,似乎他的理智依旧存在,他完全不畏惧陌生的她,仿佛把她作为漂浮在湖面上的稻草,想要紧紧地拽住。

莫言为蓝门主还有血脉留下感到了些许安慰,然而为什么心理上却感到隐隐的不安,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后来,事实才应证了她的心为什么不安,她后悔将他带回,不过到那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在一个时辰之内,发生了无法预计的变故,任谁也无法接受,深深的倦意由心而起,几乎已经是心力交瘁了。

莫言在这附近暂时找了家比较隐蔽的客栈,方便给慕容怿疗伤,同时也好处理一下蓝门四百二十三口人的后事。

蓝门在一夜之间被灭门,江湖谣言四起,而莫言不敢声张,若让玄黑宫知道,其中还有幸存者,那后果是不开设想的。

碧幽山的脚下,风景依旧,却已是物是人非。站在蓝门主的墓碑面前,放眼望去,却是狼藉的坟墓。白色的纸钱洋洋洒洒从天空飘落,诉说着不知名的伤感。

而一旁的孩子,那个九死一生的蓝门主的嫡亲血脉,他叫蓝祁。披麻戴孝。一直注视着墓碑碑,似乎要将一切看穿,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话语,也没有淌一滴眼泪。

每一次莫言关心起小蓝祁,他总是避开,他没有一般小孩的天真,总是显得若有所思。他说他答应过他爹他决不会轻易落泪,从出生开始,他就有着自己的命运,不可改变。如果被太多的东西羁绊或是有了太多的情感,就不能有所成就,很可能会迷迷糊糊……每一次的回答都那么意味深长,令人听不完整,惊讶于这些话出自于一个不到时随的孩子之口。

客栈的房间内,慕容怿躺在床上,依旧是处于深深的昏迷之中。蓝水哲静静地守在他身旁,看着他,看着……瞳孔中深深地嵌着慕容怿的影像,而不知不觉却将他看成了牧星寒的影子。他被母亲一剑刺中会没事吗,如果……

“哲尔,哲尔……”莫言轻轻地推门而入,一遍遍的唤着。

这才将蓝水哲从幻境中召回,她慌乱地擦拭了留在脸上的泪水,道:“娘,是你。”

“在想些什么?”莫言将点心放在了桌上,转身。

蓝水哲将目光转移,轻声说道:“没什么,我是担心……”

“担心牧星寒吧。”莫言一眼就看穿了,尽管她想隐藏写什么,可是蓝水哲毕竟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二十年啊。

蓝水哲的心慌了,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是出神,竟然也会给母亲抓了个现行,她企图想要们混过关:“娘,你怎么这么说,我……”

“还要瞒我吗,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碍于怿儿,不好戳穿罢了。”莫言的理由很充分,不带有任何的瑕疵,“而且我还知道牧星寒那小子竟然也对你动了心,若非如此,他岂会舍命来救你。”

“可那种感觉太微妙了,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蓝水哲没有在辨下去,因为她没有能力再说谎了,过多的解释怕是将自己的心更加明显地曝露在众人之下而已。

莫言不曾想到蓝水哲会如此地直接,女儿家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那你对怿儿呢,难道……”

蓝水哲无法再欺骗自己了,尽管她一次次地告诫自我,她不可以这么做,她应该怎么做,可是她始终都无法做到,她坦白:“我很清楚,那只是感激,我不忍心让他受到伤害,而在我心里他只是哲尔的慕容哥哥。”

“听为娘的话,怿儿才能给你带来幸福。”莫言想试着开导这个固执的孩子。

蓝水哲看了一眼慕容怿,他仍旧在昏睡,她心中产生了一个邪念:“如果我做一个大胆的假设……”

“决不会发生,娘绝对不会随了你的任性。”还未等蓝水哲表达清楚意思,就被狠狠地拒绝了。

蓝水哲没有过多的感情流露,这也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她掏出丝绢,细细地掠去慕容怿脸庞上的汗水,带着点点的诱香:“只是因为慕容哥哥是您的儿子,您才偏向他吗?”

“不是。”莫言知道蓝水哲还不死心。

她接二连三地发问,似乎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牧星寒杀了蓝门主,您恨他。”

“是……但……”莫言既点头又摇头,连她都分不清楚事实到底是怎样。

蓝水哲抓住了这一把柄,她似乎找到了一个话题可以发挥,想要替牧星寒辩解些什么,将他的形象夸大了,不希望在人么=们心中是那么的渺小:“您承认了,可是他是受宫主的控制,身为宫主的儿子,他也是身不由己,他内心是善良的,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一定不会走这条路。”

“这些我都知道,娘不是那种会阻止你去追求珍爱的人,毕竟当年娘也曾经执着过。”莫言很清楚这种面对真爱,却勉强自己的痛苦,她曾经也承受过。

“那到底是什么?”

莫言知道只有让蓝水哲彻底死心,虽然她很不情愿,可是有些事情她必须面对了,若是稀里糊涂地到了最后,她也只能同自己一样,饱受孤独的痛苦,便道:“那支被诅咒的绝命箫,一个关于箫的神奇预言,恐怖而又让人向往。只要成为绝命箫的主人,从此便能在武林中呼风唤雨,难遇敌手,可是终有一天,会死于绝命箫下。几百年来,无一例外。就连当年怿儿的父亲也步上了后尘。”

“怎么会这样?”蓝水哲闷了,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他们是不被允许的。

莫言捡起从她手中滑落的丝绢,将自己的塞入她的手中:“这帕子脏了,换一块吧。娘没有骗你,趁现在用情还不是很深,断了吧。时间终会磨平你对牧星寒的思念,真心爱上怿儿。”

蓝水哲握住了,它似乎跟之前的有所不同,虽然它们是一模一样的,自己的幸福难道真的可以被改变,或者自己更加眷恋前者,她笑笑:“我会听娘的话。”

“娘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莫言将蓝水哲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紧紧环绕在身边。

昏迷了三天三夜,慕容怿依旧沉沉地睡着,对于外界的一切,他没有感觉。

一遍一遍重复着那么几句话,毕竟他们的回忆太少了,蓝水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母亲嘱咐她,跟他多说话,他就会尽早醒来。可是她真的乏了,不由地趴下,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慕容怿睁开了眼睛,周围是陌生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身子还是十分地沉重,却感到十分的口渴,想要挪动下床。

却被什么东西给牵绊住了,垂下眸去看,那是一副美丽的睡容,让人向往。她不时地抿着小嘴,虽然眼皮盖过了玲珑的双眼,却依稀可以看清楚她的眼珠在不停地转动,看来她还在睡梦之中。

慕容怿不敢动,他不想打扰到她,他宁可一辈子就这样细细端详着她,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但是这一刻显得那么的不长久,蓝水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睁开了双眸,一张赫大的面容映入了自己的眼帘,而且还是倒过来的,着实把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喊道:“你是谁?”

慕容怿白白地挨了一拳,虽然用力不大,但是对于受伤的他,还是十分地痛,他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因为刚才是自己冒犯了。

蓝水哲马上回过神来,是……她赶紧起身,不停地打量着,欣喜地道:“慕容哥哥,你醒了。”

看着一脸纯真的蓝水哲,脸上的妆已经花了,但依旧是那么的好看,他又一次露出了温暖的笑意,暖茶色的眸子依然那么值得信任。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他向她点头。

蓝水哲可能是太开心了,差点要扑过去,她一边抹着脸,一边说:“慕容哥哥说要保护哲尔一辈子的,你果真没有说谎。”

慕容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犹豫了,毕竟那是在这种情况下说的话,又怎么可以当真?

“慕容哥哥,你想说什么?”蓝水哲看着他的嘴张开,又不知所措地合上了。

慕容怿顿了一会儿,说:“我想要喝水。”

蓝水哲觉得好笑,只是一杯水。

她起身,轻柔的身子,婀娜可爱。

她将杯子递到慕容怿的嘴边,一点一滴地喂着他喝水,生怕发生什么意外,视线都不曾从杯子身上挪开。

慕容怿喝得特别的慢,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偏向蓝水哲的身上,却又害怕她看见,一直到杯中的水没有了,他的嘴都紧紧咬着被子,不肯从杯子上离开。

蓝水哲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感到很累,道:“慕容哥哥。还要水吗?”

慕容怿没有听她说的,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杯子掉落,噼哩啪啦作响,他想自己应该面对,这样模糊,对于谁都是痛苦的,问道:“难道我只能作你一辈子的哥哥吗?”

同样的话,在慕容山庄他也问过,蓝水哲一直保持原来的姿势,她的腰真的快要断了。既然已经做出选择,自然应该勇敢去应对,她答得很从容:“那天说的,都是真的。”

慕容怿还是不肯放手,他不想勉强她,道:“这不是承诺,如果你的心不愿意,你大可以拒绝我,我不会在意的。”

“我是真心的。”蓝水哲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扭过头,道:“慕容哥哥,我的腰快要断了。”

慕容怿这才意识到,原来蓝水哲这个别扭的姿势已经坚持了好久,他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却还是傻愣愣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真的。”

慕容怿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万一这只不过是一个梦,他命令着说:“快掐我一下。”

“什么?”蓝水哲只是对慕容怿这种小孩子的举动感到可笑,说道,“这不是梦,何况你的伤害没有好。”

“真的?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慕容怿因为一时得意,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一把将蓝水哲搂进了怀里,痛楚地支出声来。

“没事吧,怎么又忘记你还带着伤。”蓝水哲忙着去检查伤口,“真是不长记性。”

“没事,不好意思又让你担心了。”慕容怿傻傻地笑道,那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每一次都会化开一切的不如意,似乎这是天生的,任谁也无法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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