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窦加敦的傍晚,飒斯的余晖很快溶化在水汽当中,来自西南方,延着河谷而上的暖湿空气,加上极速融化的冰雪,让窦加敦笼罩在一片雾茫茫,又透着红光的世界里。崖壁上有泉水冒出,沁凉而洁净,经过层层火山岩及石灰岩的过滤,里面含有丰富的矿物质,也因此孕育出了窦加敦特有的水栖昆虫-窦加敦明蠹。
一般的明蠹(注1),同个族群都只发出同种颜色的光芒。但是窦加敦明蠹不同,牠们除了体型较大,在同一个族群当中,就有各种不同颜色的个体,有些还能发出罕见的粉色系,从粉红、粉蓝,到粉紫都有。没人知道不同颜色的窦加敦明蠹如何辨识彼此?
不过这并不重要,窦加敦明蠹以牠缤纷炫丽的色彩,当选为谨淇行政区的象征。谨淇昆虫馆曾想过要以人工的方式饲养窦加敦明蠹,但试过了各种方法都养不活,这也让窦加敦明蠹更显得稀有。我也是在挖掘窦加敦古物的某个夜里,无意间看到一群窦加敦明蠹,牠们各种炫丽的色彩随着翅膀的鼓动而有细微的变化,实在是华丽得很不真实。
时间回到三千年前的窦加敦山区,崖帕老师一一护送住得较远的小朋友回家,现在身边就只剩下福临爷爷的小孙女,筱樱,也就是「明日之星」,肯,的妹妹,崖帕也是在刚刚简易的谈话中才得知。
巡守队里有许多老师都视肯为「明日之星」,崖帕老师更认为肯能达到英雄迦叶勒的层级,到时候他们连手出击,说不定能设计出制服各种提奥的策略。
崖帕仔细端详眼前的小女孩,看看她是否也是块习武的料,却发现,她不就是那个说她推不动护穴石的小女生,不禁莞尔一笑,觉得自己实在苛求太多,筱樱不过是个十岁的小朋友。
「筱樱…」崖帕老师刻意压低声音,怕他的大嗓门会吸引野兽的注意,「你今天是不是说你推不动护穴石啊?」
「是啊!」筱樱眼睛张得大大的点点头,她没想到老师还记得她的问题。
「我跟你说…推护穴石是有一定方向的…你哥没跟你说吗?」
「没说,他都叫我用力推就是了。」
「哈哈…」崖帕老师觉得小朋友童言童语,实在可爱,「基本上…护穴石下方的土地上…会有两个洞。」
「两个洞?」筱樱学崖帕压低声音讲。
「是啊!你没注意到吗?」
「这两个洞是用来固定护穴石…打开和关起来的两个位置。而且…在两个洞之间…还会挖出一条小凹槽。下次你推的时候…要顺着两个洞的小凹槽推…这样大概就可以推动了。」
「喔!」不过筱樱似乎又被另一个问题吸引过去,「老师…为什么你讲话要这么小声?」
「放低音量…可以避免受到野兽的攻击,这是身为一个猎人的基本常识。」崖帕老师总是不忘教导学生的责任。
「不过刚刚还有其他小朋友的时候,你也笑得很大声啊!」
崖帕老师瞬间无言以对,心中千回百转闪过许多念头。
事实上,在这个时期往返于窦加敦山区之间,是可以不必如此戒慎恐惧。每年的冬天延续到来年初春的早期,窦加敦很少有提奥出没,低温让提奥失去活力,大多躲在火山(注2)口或更南方渡冬;此外,虽然詹六爷爷说得有点夸张,他说「窦加敦是野兽们的禁区」,不过窦加敦相对于其他山区,的确少有悬狜、阪貊(注3)或法狼的踪迹。
刚刚崖帕故意放低音量,是为了让第一天学习基础课程的筱樱有正确的观念,在野地间行走随时要谨慎小心。
「ㄟ…筱樱啊!以后你跟出去打猎就会知道,野兽往往埋伏在灌木丛里,」崖帕说着说着还将眼光抛向四周漠楞楞的树林,像是在搜索什么似的,「牠们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冲出来攻击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崖帕老师顾左右而言他,筱樱听得一愣一愣的,都忘了自己刚刚问的是什么问题。
注1:类似萤火虫的动物。
注2:隆克尔的火山密度约是地球的十倍。
注3:中型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