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木头地板,光着脚踩上去有温暖的感觉,阳光从落地薄纱窗帘间射进来,一阵风拂过,实木的桌角,玻璃瓶中的绿萝轻轻摇晃。
站在桌前,我正专注于将散落在屋内各处的书本收集回书房,整理后重新安放回书架上它们原本的位置,发现自己的嘴里不自觉的,竟然倾泻出一串欢快的音符。
“叶子,门铃响了!”门外传进来翼明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他在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最讨厌别人的打扰,明明平时在人前总是一副好脾气的羞涩模样,但一旦影响了他的注意力,讲不定一气之下直接吃了你也不奇怪。
“知道了啦!我去开门!”无可奈何地放下手中的书,明明我也在忙啊,我也最讨厌别人在我专注的时候打扰我了!怎么每次都支使我做这种杂事!
“你好!”一脸阳光灿烂地打开门。
门口是一个低着头的快递员:“麻烦签收。”
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把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完全看不清脸,将一个大大的纸盒径直塞到我眼前。不得已接过他递来的纸盒,入手意外地很轻。
“请先验货吧。”他没有给我笔签收的意思,反而叫我打开盒子验货。现在快递的服务态度也太好了吧,该不会是要回收纸盒吧?不过总是低着头看不到脸,感觉怪怪的呢……
还没等我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味道就从盒子里渗了出来,盒子的角落开始变得潮湿,一种深色的液体****了纸盒,蹭到了我的身上……
“这是?”我抬起头,想问问那个快递员这算怎么回事,却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口台阶上,街对面有一个灵带着鸭舌帽,见我望向他露出了一丝诡笑……
鼻端嗅到的一股甜腻的味道,好熟悉,像是天天都能闻到。“巧克力……血!”突然意识到手中的东西是什么,我尖叫一声,抛掉了手中的纸盒,盒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完全散架了,露出里面无数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华美昂贵的样子,但无一例外,全部滴落着鲜血!
“啊!!!!!!!!!!!!!!!”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背后的衣服在刹那间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了。
“原来是梦……”靠着床头,抱住枕头我缩成一团,好害怕,无时无刻不被窥视着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作梦都会有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明明最怕他最恨他了……
“嗒”门打开了一条缝。“做恶梦了吗?”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担心,来翼明……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把我吃了啊!让我自己老死啊!不要折磨我!”我猛地将怀里的枕头向他掷去:“滚开!”
“嘘嘘嘘,乖,冷静一点,你的灵力禁不起这种程度的消耗了。”他没有退开,反而打开门走了进来,我看到他右手捏着拳,马上意识到他掌心里的是什么了——一颗包裹着血液的巧克力。
“滚开!不要靠近我!”我挣扎着退后,没有留意身后,不小心一下子从床上倒栽了下来!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我睁开眼,一双在夜色中散发着碧绿幽光的眼睛在我面前闪烁不定:“紫儿,要当心呐!”
敞开的衣领里,修长的脖子线条优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是那一口,让我明白了他给我的巧克力里,那浓烈的苦涩味道也遮掩不掉的是什么,那是鲜血的味道。
他的手指轻易抵开了我紧咬的牙关,不是因为他用蛮力粗暴地强行打开,只因为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虽然那个女人已经不记得你了,但是好歹也是你的外婆啊,你忍心吗?”只一句话,就让我彻底落败,再无抵抗的斗志。
他的手指伸进了我的嘴里,很缓慢的非常仔细地一颗一颗拂过我的牙齿,似乎在确定它们的材质。
“你知道吗,牙齿是唯一被露出体表的骨骼,牙齿的颜色可以反映骨骼的质量,通过它们,这两排整齐的小东西,我可以看到你的内在。”他的眼神似乎有点迷茫,年轻的脸因此显得很无辜:“可是每一个你都不一样,紫儿,我总害怕我又认错了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你这个疯子!神经病!混蛋!”我在心里拼命怒吼,而现实中的我只能温顺地躺在他的怀里,任凭他的喜欢,缓缓挤压、摇晃我的每一颗牙齿,不甘心的眼泪划进头发里,泛出一片潮露露的感觉,很不舒服。
“你知道吗?那个女人居然骗我,让我以为她就是你……我不敢接近她,守了她将近一辈子,结果到最后你都快死了,才发现她一直瞒着我!她明明知道!要不是你不愿意,我一定要吃了她。”像讲睡前故事一般的语调,他轻轻摇晃着怀里的我,嘴里却吐出让我全身发冷的字眼。
一种恶心的感觉从喉咙口传来,他将那颗包裹着鲜血的方块放在了我的舌根处。
“咽下去,你需要这个。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我只有属于妖怪的方式,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你就好了,你现在那么瘦,那么脆弱,才不满九岁,却消耗了近30年的生命力!”忍着恶心,我显出服从的样子,生生地将那个方块囫囵吞了下去,不能再含着它了,等嘴里的温度使它溶化,我就会尝到另一种味道。
“上一次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婴儿,胖嘟嘟的样子好可爱,好黏人!那82年零54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那时你说最喜欢我这个样子,永远像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很干净,但到最后你还是说了和以前一样的话,叫我走,不要再来找你……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呢?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害怕我呢?这个样子你不喜欢了吗?”
他强迫我转过头来注视着他,我承认他的样子很有诱惑力,是我最喜欢的类型。顶多二十八九岁的模样,眼神却清澈得好似还未离开校园的学生,白皙细腻的皮肤,端正的五官,柔和俊朗的线条,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气质。所以当外婆将我送到他这里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绿芒,却依然相信他不会伤害任何人,正如我之前遇到的无数的另一个世界的灵一样,善良得多,坏人永远只是少数,我相信作为外婆的朋友,他是善良的,是会帮助我的……
但当他将目光从外婆身上移向我的一瞬间,我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但却感到了他身上顷刻间爆发出来的灵力,那是不敢相信,那是愤怒,那是杀意……
“来老师……你恐怕是又认错人了吧?”我倔强地扬起下巴,紧盯着他的双眼开口。我宁可他突然醒悟过来,发现我并不是他口中苦苦寻找的紫儿,然后在愤怒中将我的灵魂都整个吞噬掉,也不想再像这样被他囚禁着,没有自由,没有自我,被用亲人的性命胁迫着每日饮下鲜血苟延残喘。
“紫儿,我怎么可能再认错你,你强大的灵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样熟悉。要不是那个女人假装是你,不让我靠近,气息又有一丝像你,装作很害怕灵体,使用我借给她的灵力拒绝全部的灵体靠近,我才不会被她骗到!我以为她是你,不愿吓到你,才会选择远远的守了她半辈子,你别生我的气。”他好像在哄和自己闹别扭的女朋友,耐心很好的解释着,口气温柔而带着笑意,满满的宠溺。
这个疯子!我从不知道妖怪里也会有神经病!
“我其实也好想就这么一口吃掉你,将你的魂魄融入我的身体永远陪伴着我。可我又怕我会后悔,再也见不到你的音容笑貌,我怕我会发疯,我会承受不了,但这样不断的寻找也快把我折磨得崩溃了,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人类的生命太短暂,我一离开你的身边,就不知道你会发生什么,我根本没法静下心来修炼,却又舍不得将你的灵魂彻底毁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仔细研究了无数人的心理,人类明明是那么简单而浅薄的动物,但却只有你,让我悟不透,让我走不了,只能再来找你,一次又一次,紫儿,你好残忍……”他将脸埋入我的颈侧,呜咽的声音闷闷地在我耳边响起,言语里的痛苦是那么真实,我明明应该厌恶却忍不住心疼他。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好可怜?为什么我会舍不得?为什么我会有很熟悉的感觉……
“叶子……我叫你叶子,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你陪着我好吗?只要再陪我那么短短的几十年就好,不不不,我保证,只要你乖乖地听话好好活下去,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想回去也可以,不想看到我也好,哪怕是嫁给其他人也好……只要你愿意活下去,让我守着你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肩膀流了下去,温热的感觉,像是刚刚流出身体的鲜血,但却没有血液的粘腻,泛着悲伤的味道,湿了我的衣领。
我侧头望着紧紧将我勒紧怀里的男子,只能看到一片水银色的月光下,他脑后的发丝微微颤动着,泛出令人眼晕的光泽,这种场景我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但我的记忆里明明从来也没用过他,似在梦中,但我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难道我也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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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少了两个……哇呜呜呜呜!伤心,哪里不好了?你们告诉我好不好,你们又不说,我很揪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