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非常不满意除了她自己以外有其他人住在家中,所以当妈妈提出将我嘱托给她照顾时,她毫不掩饰的表示自己的不满,且以种种理由与妈妈争辩了半日,试图使妈妈放弃去外地工作的念头。
虽然在最后还是在外公的调解下表示勉强答应了,但是她的态度让妈妈很是伤心,吃过晚饭后,妈妈就匆匆忙忙的表示要离开,说是之后很忙,周日会托人把我的行李带来,这又让外婆不高兴了。
“你自己突然选择去从商,我和你爸爸已经不说什么了,毕竟你也大了,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可把自己的女儿独自留在一个城市里不管,还要擅自让陌生人来自己母亲的家,这像话吗?!”外婆的本性虽然不坏,但性子有些古怪,此时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好听。
妈妈一听此话脸上挂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我想丢下叶子不管,要和她分开我也很舍不得啊!叶子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你作为她的外婆,带过她哪怕一晚吗?你是我妈啊!所以我才会在这个时候想到来找你,希望得到帮助。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只管说出来好了,不用一个晚上都给我脸色看,说些儿不阴不阳的话!”
外婆气的直翻白眼,想张嘴反驳,却因为一辈子从没和人吵过架,此时居然被自己的女儿抢白了一翻,一时居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外公见状连忙上来劝架:“都少说两句吧,婷儿你没看紫芳都气成都这样了吗?!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你妈妈也不容易啊,她不是也答应了要照顾叶子的嘛?”
外公担心的向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连忙缩回去躲在红木钟后边,希望外公没看到我在偷听。
“唉……紫芳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顶顶不喜欢别人到自己的家里来了!肯让叶子住进来,已经是非常顾念你还有叶子了。世上哪有妈妈不偏帮着自己的女儿的?紫芳不过是不愿意你去吃苦,担心你还有叶子,不知道怎么才能真正帮到你们,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才会这样的。”还好,外公似乎没看见我。家人都晓得我一旦开始看书或者看电视之类的,周围发生的事情全部都一概不知了,所谓的双耳不闻窗外事也不过如此,况且餐厅和客厅之间还隔着一个不算小的门厅,距离并不算近,常人是听不清的,所以放低了音量之后就继续劝架。
“你明天让人把叶子的行李送到对面我的楼里就是了,我和紫芳都会照顾好叶子的,你放心吧。倒是你自己,一个人跑到外地去,可要事事小心呐!紫芳心事重,虽然嘴上不说,但自从叶子爸爸出了这么个变故,连着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我在对面看着半夜她屋里还亮着灯,心里也急啊!如今你又要孤身出去,怕是她又要……”
“哎呦,你说这些儿干什么,自己的女儿,好歹都分不清,白养活了她那么些年,自己妈妈都能当坏人来看待!”外婆打断了外公的话,一脸要倔到底的表情。
妈妈听了这么些儿话,早就不生气了,此时也开口道歉:“妈,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还怪你……但是我实在放不下皓天留下的公司,叶子我就只能拜托你了!我知道你神经衰弱,家里有一点点声响你就睡不安稳,但叶子她很乖的,我会嘱咐她保持安静。我到了外地也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快让公司的运营稳定起来,到时候我就马上来接走叶子。”
我偷偷听到这里,心里直发酸,摇摇晃晃的走回电视机前,一屁股坐在长毛地毯上,呆呆的看着屏幕,本来很想哭,却意外地从身体里泛出一种无力感,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莫名其妙的觉得很委屈,胸口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填的满满的,满涨的感觉让我不能动作,不知如何是好。当外公来喊我和妈妈告别的时候,我也像失去了自我意识的木偶,乖乖的跟随着他去和妈妈说再见。
转眼间,一夜就过去了,奇怪的是,这一夜我依旧无梦,沾上枕头后不久,我就失去了意识,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在醒来时发现天已大亮,而对于夜间的一切全部一无所知。
记忆的又一次中断让我很不安,我睡觉很浅,且总是在做梦,这样没有梦境一夜不醒的睡眠让我很不习惯,而且似乎没有别人口中所描述的高质量睡眠后的精神抖擞,反而觉得自己精神更加萎靡了一些。
以前虽然没有在外婆家过夜的经历,但午睡的次数却是不少的,也从没因为入睡而中断过记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由来的心焦,但还没等我理出什么头绪,在早餐桌上,当着外公外婆的面,我就又“睡着”了。
“叶子,你怎么样?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啊?”我睁开眼,就看到外公担忧的脸。
咦?刚才不是正在吃早餐吗?怎么我突然就躺在床上了?我环顾着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外公坐在床头的一把椅子上握着我的手。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想笑一下对外公说自己一点也没事,根本没有任何不舒服,可是才一动,身体各处就传来强烈的酸痛感,头也直发昏,一下子就倒了下来,这下外公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哎呦,小叶子别乱动,你正发烧呢!”外公紧着扶住我,将滑落的毯子再次盖好,“我去喊你外婆来看看你,你都躺了三天了,断断续续的醒了又睡,直说胡话,我们都快急死了!偏偏你外婆又说你只是普通感冒,不用告诉你妈妈,又不让你去医院。唉……还好你外婆今天带了药回来,说是特效药给你吃了马上能好,让我在这等你醒了马上就去叫她,看来效果不错,你吃下去没多久就醒了。”
什么!?我居然“睡”了三天?!而且记忆居然中断了这么久,我对于醒过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
心漏跳了一拍,这是怎么了,难道上次的符水对我的影响这么大,不应该啊,明明都在好转了,而且原本对这个身体不是没有伤害吗?
望着外公急急匆匆出房门的背影,我尝试着活动一下四肢,却发现连动弹一下手指都很困难,我很想赶快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但苦于动弹不得,简直像是以前经历鬼压床时的感觉。除了知道看来情况的确不妙之外,居然就再没有其他发现了。
“紫芳你快一点!”
“哎呦你急什么,都说了吃过特效药以后就不会有事了。”门外传来外公外婆的脚步声。虽然外婆说着满不在乎的话,但外婆万年不变的优雅步态,此时听来也变为一串急促的脚步,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我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来迎接他们,但看到我的外婆居然瞬间一脸惊讶:“怎么会这样,叶子怎么了!?”
怎么了?我怎么了吗?
“刚才叶子吃下你带回来的药之后就不停的出汗,身子也不断的动来动去,我急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变成这样了,后来她突然之间就醒了,我就赶着来叫你。”
变成这样?我变成什么样了?
“怎么回事,不可能啊,不行,我要带叶子出去!”外婆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扭头就出门打算整理出门必带的东西去了。
“紫芳,你同意带叶子去医院了?等等,我来帮你!”外公更是一脸惊讶,仿佛不敢相信外婆的决定,快步走到床边,低下头安慰了我几句,又匆匆追着外婆离开。
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了?!外婆都要带我去医院了,那我的样子是有多严重?!
外婆的声音远远的从走廊那头传过来:“不是医院,不能去医院!我要带她到阿明那里去。”
“什么?阿明那里?哪个阿明?”外婆也有外公不认识的朋友吗?我努力保持思维的运转,试图让自己处在清醒状态,但一波又一波困倦的感觉不断袭来,我每一次的眨眼都变得异常痛苦,睁开眼皮的动作一次比一次费劲。
“不要睡,不能睡!”我在心里不断重复,却依然没法抵挡浓浓的睡意,仿佛我不是刚刚沉睡了三天醒来,而是足足三天三夜没合眼一样。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我清楚那是梦境吞噬现实的开始,我从不害怕入梦,在能够分辨梦境和现实后,我就可以随意掌控自己的梦境了,在梦里我能飞、能从高楼纵身而下而毫发无损、能到从未去过的地方旅行,而且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想醒来都可以。
但此时的我,是那么害怕这熟悉的入梦前的场景,如果我就此睡着,之后等待我的万一不是梦境怎么办?如果还是一段不知何时能够醒来的空白的记忆,那我该如何是好?
……………………………………………………………………………………
“阿红啊,你为什么讨厌二傻呀?”我陪着阿红坐在树杈上,此时的我穿着另一条浅黄色的连衣裙,这条裙子比上一条还漂亮,害的我吃最喜欢的红豆棒冰时都小心翼翼的,担心会弄脏它。
“切,一只只有一半是人的兔子精,值得我记住吗?谁讨厌他了,我都不认识他!”阿红明显是在赌气,说来也奇怪,阿红和二傻在村里的日子应该都不短了,彼此又清楚对方的底细,他们俩的个性又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怎么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二傻绝口不提阿红,和我在一起时,常常会突然一声不吭的离开,之后阿红就会出现。如此几次之后,我就发现二傻似乎在躲着阿红,但问他他又不说,我就试着跑去问阿红。
阿红的态度更加奇怪,说起二傻来总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吞了他,偏偏硬是要装出一副我根本不认识他的样子。
他们两个从不碰面,也不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自从知道被德叔揪着耳朵拖到他家的猪圈里住了一夜后,就老实了,每天除了去学校,就是乖乖修炼德叔布置的功课。
我绝不承认这是因为我胆小害怕了的说法,我会突然转性在修炼上这么用功,是因为我自己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而且在此之前我犯的错误实在有点离谱(特别是德叔站在我背后我还没发现,大胆的猜测他是个什么东西的那次,呸呸呸,德叔不是东西……我的意思是,他是个人!这绝对是个大错误!)。
总之,我虽然好奇得不得了,但还是只能在有限的休息时间里抓着两人问问当做消遣,并没有很认真地花心思一定要他们两个说出个来龙去脉来。
“阿红,是不是你以前喜欢他,他不喜欢你?”电视里播的偶像剧看多了,大人们之间的恩怨是非貌似总离不开什么情啊爱的,一定是这样了,我一边对于自己的推测感到自豪,一边飞快地舔着红豆棒冰,待会儿再练练《神行术》吧,唉不能出村,在村里跑来跑去的也很没意思啊。
“什么!?”阿红的高分贝如果能让正常人听到的话,就会像我和田里的五个守护灵一样痛苦了。
“你说我和那个死半妖怎么!?我要告诉阿德去!告诉他你偷懒在这里吃红豆棒冰不修炼!”阿红头上的头发都炸起来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不过由于她最后一句话的威力太大,我吓得把剩下的半根棒冰全掉到了裙子上。
我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裙子上的棒冰就弹了一下掉到树下的草丛里,然后……草丛里猛地跳起4个男孩子,他们一边惊叫着逃跑一边喊着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二狗子还在手忙脚乱地将落入头发的红豆棒冰往旁边丢。
“哈哈哈,这是报应,看在你一次被4个混小子偷看到内裤的份上,我就不告诉阿德你偷懒了!”阿红幸灾乐祸的表示要放我一马,“不过,别想让我帮你去吓唬他们,我会让他们好好记着你内裤的颜色的!”
我僵硬了半天,猛地发出一声尖叫:“混蛋!不要跑!二傻帮我抓住他们!”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那4个混小子逃跑的方向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