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自己记忆的突然中断而暗自心惊不已,但再怎么情绪低落,再怎么感到惊疑,都只能留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品味,离开了卫生间,我就得露出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不但自己要高高兴兴的,还得让外公外婆也高高兴兴的才行。
“外公,你煮的菜真是太好吃了,中午我好像都有点吃多了呢!晚上叶子想吃外公拿手的牛肉粥、鸡蛋羹或者吃面条好不好?”
外公外婆见我精神得很,也就放心了,陪着我一起玩了一阵后,才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外婆回书房写课件,外公则开始打扫卫生。
外婆下午有客人来访,所以不久之后便和外公一起去了对面的小楼,也就是外公现在的住所,留我一个人呆在家里。这样我也轻松了不少,不用随时保持精神高度集中,表现活力十足的一面,可以静静的坐着休息一会儿。
其实,那栋小楼原本只是用于当做外公的工作室和接待客人用的,如今也不过简单整理了一下,腾出了一个房间让外公当做卧室罢了。
由于外婆的洁癖,不喜欢别人的来访,特别是需要进入她的“私人空间”,其实也就是不愿有陌生人进家里。外婆是这么说的:“家,是一个私密的空间,是属于自己的地方,怎么可以让人随意进来呢?我不往家里带人,你们也不许随便领人回来!”所以,妈妈和舅舅小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带小伙伴回家的经历。
在大学任教后,外婆很快就发现自己不得不过上经常需要接待客人的日子,为了保持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被“入侵”,便特意购置了自家院落对面的一栋小楼作为待客之用。外公作为大学建筑系的教授,工作时常常需要亮着专用灯箱画图纸,平常使用电话、传真和外界联络频繁,还不时有学生和社会人士拜访,所以也就因此被外婆“嫌弃”,只得将工作室设在小楼里了。
随着年纪增大,外婆难缠的脾气性格和古怪的规矩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连和她一起渡过大半辈子的外公也被她逐渐赶开。从一开始的分床睡,到后面的分房,再后来分为楼上楼下各住一层,最后外公直接搬到了对面待客用的小楼里,连自己住了那么多年的家门钥匙都没有一把。
在外人以及自家小辈的眼里,外婆的这种行为无疑是非常霸道且没有道理的,但两夫妻之间的事,无论是以什么身份,又都是不好掺合的,不好去问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何况上了年纪的夫妻分开睡本来就很常见,虽然外婆做的夸张了一点,但毕竟又不是强行把外公赶了出去,外公也从来没有表示过有什么怨言,也就算不得什么很大不了的事。
我打开电视,随意调了调频道,就将注意力转到了窗外。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如此,电视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人在家时的背景音乐,我对于屏幕上播出的东西,没有特别的兴趣,与其说是在看电视,不如说是为了不让自己感到太寂寞而在听罢了,而且当爸爸或者妈妈突然开门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自说自话”的场面就不会显得太诡异了。而这个习惯在我决心不再与任何未知世界生物说话之后,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几乎从我一到家开始,直到上床睡觉前,电视都一直是开着的。
我说过,外婆家周围的未知世界生物似乎特别多,虽然外婆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只要在院墙的范围外,热闹的简直宛若是那些生活在未知界的居民的市中心,在其他地方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灵同时出现。而在这里,我也有好几个相熟的“朋友”,如今她们似乎都站在院墙外,等着我出去和她们玩呢!
“抱歉……”我低声的自言自语:“其实我很想去的,但是已经决定了不再和你们继续交往的,早点像那个阿红的灵一样放弃吧……”
眼前又浮现那个站在楼梯拐角处等待的男孩子的脸,电视里正热热闹闹的播着一部古装电视连续剧,正播到桂花大嫂夫妇和一个女孩儿一起进宫,三个乡巴佬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正说着惹人发笑的话,我低下头:“一点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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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来说,那些未知世界的生物和人类世界的生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我很难区分两个世界的生物。从记事起,我就能同时看见两个世界的生物,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常常会说一些在妈妈看来是“胡说八道”或者“又做梦了”的话,类似让她看不存在的人,或者绘声绘色的描述一件根本没发生过的事。
后来我开始明白,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这些而已,妈妈也好,爸爸也好,其他人也好,甚至是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人,也不是互相之间都能看见的。
我曾经试图去区分他们,我真的非常努力!也被我找到一些窍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借用“猫”这种生物来分辨两个世界。
我发现猫,特别是一些野猫或者是纯黑色的猫,它们可以看得见那些“人形”的另一个世界的居民。而除我自己以外,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能看到全部灵的生物。
猫这种生物,对于另一个世界的“人”,似乎抱有很大的敌意,总是对着他们摆出攻击的架势,就像狗会对着陌生人吼叫一样。狗是人类在人间界的守护者,而猫应该就是人类对于灵的守护者了吧?
原本我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从此以后我就不会再迷茫,毕竟能够分辨眼前的这个“人”是属于哪个世界的,是最重要的嘛。但没有想到,未知的世界里也有猫……
有些时候,我看到的“猫”,并不是真正的猫,而是别人看不到的“猫”……所以在我弄错了几次“人类”之后,对于之前依靠“猫”来分辨定位的两个世界的界限又混乱了。
其实,像我这种情况的人非常少,天生就带有这么强的灵力,一般都会出生在那些隐秘的家族里,受到很好的训练和保护。而出生在普通家庭里,出现异能的人,一般都会在年纪较大一些,类似五、六岁后才会显现出来,那个时候已经对自己生活的世界有了很基本的认识,也就有了参照物(一般是第一个见到的未知界生物),很容易的区分现实与另一个世界。
而我不同,由于一开始就同时见到两个世界,所以难以分辨。两个世界之间的界限,与其说模糊不清,不如说是根本没有。而那个红脸的怪物,是少数我能够一眼就分辨出,绝对不是“人类”的生物。因为他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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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拔出回忆的泥沼,望着院外那些来找我玩的“女孩子们”出了一会儿神。那个扎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喜欢踢毽子,一个用两棵树来绷橡筋跳橡皮筋的马尾辫,还有一个总是要我和她比赛跑,拉着大家一起捉迷藏的独眼女孩……
我又转身躲到她们看不到的角落里去了,攥紧外公给我的书,埋头做鸵鸟状,希望借此能暂时忘记一切,熬到外婆回家。
意外的是,原本说周日才会来外婆家接我的妈妈,居然提前来了,但她并不是来接我回家的,也不是陪我在外婆家度周末的,而是带来了一个“决定”。
“叶子,妈妈有一个机会要到外地去工作一段时间,如果成功的话,就可以将你爸爸留下的公司扶上正轨了!”妈妈的眼睛都在发光,她本来就是个要强的人,什么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要做好,经商本不是她的强项,这段日子苦苦支撑爸爸留下的公司已经使她心力交瘁,但她始终不愿放弃。
“妈妈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知道最近因为妈妈的工作很忙,没有好好照顾你,但你也明白的,妈妈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你对不对?妈妈挣的钱以后都是要给你花的,如果这次把握住机会,那么以后我们的生活就都不用这么辛苦了。”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妈妈这么努力勉强自己工作是为了我们将来的生活,更知道从小到大,妈妈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家庭,放弃了自己无数的机会,在这种时候,我再怎么舍不得她,又怎么可能会再拖住她呢……
“我想让你这段日子转学,我打听过这里附近有一所小学不错的,住在外婆家让外公外婆照顾你好不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妈妈虽然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也明白如果我说一定不愿意离开她的话,她也不会勉强我,但看着她眼神里透露着渴望听到的回答,我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既然这样,我要做的,就是解除她所有的后顾之忧。
“没问题的,叶子最喜欢外公外婆了,妈妈你放心吧!但是我可不可以不转学啊?妈妈你能常回来看我吗?会从外地给我带礼物来吗?”我尽量做出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顺便把话题的重点扯到别的地方去。
其实能住到外婆家挺好的不是吗?可以躲开那些灵,反正他们全部都进不来这里啊。看到妈妈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心里也很高兴,这是妈妈的机会啊。
从小到大,都只看到妈妈在家为了我和爸爸的生活而默默奉献,她在外人眼里,是一个总是笑眯眯的漂亮女人,是一个找到好老公的幸运女人,是有一个乖巧懂事女儿的年轻妈妈……
又有谁知道她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从小背负着家人多大的期望;到本科毕业为止的学生时代,她一直拼尽全力去念书,成绩优异得领人发指;和爸爸结婚前,她曾经是个翻译,最大的梦想就是无忧无虑的游遍整个世界,家里的相册里按着顺序放着大半个欧洲的她相片……看着她一个人偷偷接下出版社的工作,熬夜翻译一些外国的散文、诗集时露出的表情,我就知道妈妈的心里还有一块地方燃烧着称之为“不甘心”的火焰……
她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放弃了一切,呆在家里每日洗衣做饭,只做一个“小女人”,为了每周一次的大扫除、今天晚餐要准备些什么才能让挑食的女儿吃下胡萝卜、丈夫明天要穿的西服还没有熨好而忧心。
如果爸爸没有出事,那么那一点点的不甘心,会不会随着时间逐渐壮大,最终逼着她抓住一个机会逃出日常琐事的纠缠,毅然为自己自由的梦想而离开呢?亦或是在鸡毛蒜皮的日子里,被称之为“责任”和“爱”的东西将压抑着的不甘心逐渐消磨殆尽,最后只变成一个剪影,留在她的记忆里……
而如今,她却没有能走这两条道路中的任何一条,她主动选择离开了她生活的净土,走出了象牙塔,去做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外公叹息,外婆不理解,他们认为直接把那个不景气的公司解散,卖掉之后抵去亏损的部分还能换一笔小钱,之后妈妈就依着自己的兴趣再做回翻译的工作就好,何必要去经商呢。
他们不理解,但我明白,正如她称我为“生命的延续”一样,这个公司,一样是她和爸爸两人的“延续”。
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做到她所希望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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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村内,夏日的倾盆大雨还在继续,宝扇正屋内赖在爷爷的怀里:“爷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二傻不是真正的傻子?”
“小乖乖,二傻在我小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哩,一点也不傻的。”爷爷脸上似乎有点尴尬,“不是爷爷故意要骗小宝扇,只是你德叔说过,在你们这辈开始学法术之前,不许咱们这些老一辈的随便嚼舌根子,关于二傻的事,统统都不要管。”
“爷爷,那咱们村子里的人都不是人,你也知道?”我有点诧异,爷爷小时候二傻就是这个样子了,那二傻到底多少岁了!?
“瞎说!咱们村里哪个不是人啦?”爷爷一瞪眼睛,虽然是在吓唬我,但却毫无气势,眼底的宠溺暴露了他毫无威慑力的事实。
“二傻!二傻不是人!”我字正腔圆的反驳。
爷爷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回答:“二傻是人,只是返祖现象而已,而且他想做人的,他已经很努力了。”
我愣住了,没想到爷爷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这么严肃:“嗯……我知道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爷爷啊……我真的很好奇啊!”
“咦?我的小乖乖好奇什么哩?”
“爷爷,你说德叔是个什么变的?!”
“……都说了是人哩,是人!”
“不是啦,我是说他前几代的长辈化人之前啦!这么爱喝酒是不是蛤蟆?说话嗓门这么大又这么难听莫不是个鸭子?啊不对,留着小胡子应该是老鼠或者山羊吧?不不不,从这么记仇小心眼来看,应该是…………”
“小宝扇……”
“爷爷你告诉我嘛,这么严肃干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你德叔正站在门口哩!”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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