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金香见良久没人出声请她入内,自顾自地抬了脚走进房间,“既是说琴,用嘴说,不如用琴说。”
络腮胡子与嫣然姑娘依旧不出声,施熙宇笑笑,“那就有请兄台弹奏一曲,我等洗耳恭听。”
闻言,嫣然姑娘抬头看了眼施熙宇,再转头看了看富金香,似有不愿,不过主顾都这么说了,她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起了身,退向一旁。
富金香来到琴旁,也学着施熙宇的样,勾起一根琴弦,“咚”的一声,放下,“在下心中是有一曲可以描绘姑娘的心境,不过我想这首曲子如果换种乐器的话,演绎出来的效果会更完美。”
“兄台需要何种乐器?”奇怪的是今天的施熙宇始终微笑着望向富金香,保持应有的客气。
“琵琶!”富金香也笑答道,不管之前对他有多大的不满,这会儿也得忍着。
“琵琶?”嫣然惊讶出声。
“没错,就是琵琶,有何不可?”富金我香依旧灿笑。
“也不是不可,只是公子一个大男人,怀抱琵琶会不会……”
富金香明白嫣然的意思,“音律重在于音,讲究地又岂能是弹琴姿势,不管哪一种乐器都不应该排斥任何一种性别。”
嫣然不再争辩,转头望着施熙宇,施熙宇只点了点头,嫣然便吩咐丫头取来琵琶,富金香这才发现,房内的拱门后还站着一名丫环。
富金香坐于琴后,怀中抱的却是琵琶,“叮咚”几声调音,富金香对着众人笑了笑,道:“各位都是高雅之士,在下俗人,献丑了。”
施熙宇的眸子盯着富金香看了许久,原本脸上的笑容是渐渐隐退,这会儿听富金香这么一说,又笑了起来,只是那投来的目光像是瞬间变得犀利,“洗耳恭听!”
富金香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手指滑过琴弦,如珠落玉盘的琴音阵阵响起。
开始的琴音柔缓、抒情,却又隐忍,接着琴音渐渐转急,似隐忍已久的怼恨渐渐诉诸于琴弦之上,让人领会到一种期待与忐忑、甚至于怨恨相缠绕的复杂心境。
阵阵急音过后,琴声再度变缓,如同怨诉着苦楚的相思,琴音渐急渐趋从指间流出,一曲作罢,令人默然。
富金香停止拨弄琴弦,抬头望着或坐或站的各位,道了句,“献丑了。”
“如泣如诉的情和怨,兄台领悟得果真透彻。想必兄台心中必定也有一翻不便与常人道的情事。”施熙宇双手环胸,紧盯着富金香。
富金香心下一紧,莫不是他看破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她之前向琴儿了解过,以前的富金香是不擅音律的,不知施熙宇是否真的已经怀疑上了自己。
“这曲子名唤‘情咒’,并非在下所作,只是之前听人弹起过罢了,此时觉得这曲子与嫣然姑娘的心境应该有几分相符。不知姑娘觉得如何?”富金香转头笑望着嫣然。
这一细看,富金香不得不承认这嫣然姑娘果然有着倾国倾城之貌,不愧为花月楼的花魁姑娘,富金香平时对自己的外貌从来都是有着十分的自信,但此时见了嫣然,才知自己的美貌在倾世美人前,也会相形失色。
“兄台对自己的揣测和琴技就这么自信,如果嫣然姑娘并未有如此心声,到时兄台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了?”这该死的施熙宇又开始跟她抬杠了。
“那嫣然姑娘以为呢?”富金香不理会施熙宇的言语,仍旧对着嫣然发问道。
嫣然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位公子说的不错,之前嫣然的曲子都是带着忧伤和压抑而作,每次弹完之后,只会让自己更加陷入哀思之中。不过今日有幸听闻公子一曲,却像令嫣然积压已久的感情得到了发泄,此刻有种从未有过的释然感觉。”
“在下偶闻姑娘琴曲,实在不忍姑娘如此为情所困,才有心想为姑娘弹奏一曲,如果姑娘此时的心情真的开阔了,那么夏某的目的就达到了,告辞!”富金香说着起身,将琵琶双手交还给嫣然。
“多谢公子赠曲!”嫣然福了福身,正欲去接过富金香递交过来的琵琶。
施熙宇站在原地,眸中的阴冷之色再现,“施某小看了兄台的琴技,能让嫣然姑娘大赞的曲子,在女流之中必定会引起很大共鸣,不过兄台说到底也还是男子大丈夫,平日里弹的曲子应该也有偏大气的,能让听后热血沸腾的曲子吧?”
富金香淡然轻笑,将嫣然还未接过去的琵琶再度拥回怀中,施熙宇此举不过是想再试验她的身份罢了,如果是真正的富金香,就算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几首琴曲,但不可能一下子便掌握所有琴曲的技巧。
“公子想听热血沸腾的曲子不难,但在下还有些拙见,好男儿光有一腔热血还不够,还应该要居安思危,时时刻刻思虑着保卫好自己的家园才对。”
施熙宇的目光越发深沉,却轻轻地扬起了笑容,“兄台有请!”
富金香抱着琵琶坐定,看了眼四周之人,发现自从她进来以后便没再开口说过话的络腮胡子,此时也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手指再度触及琴弦,琴声乍响,是一阵急促紧迫的琴音,开场便有剑拔弩张的气氛,有如千军万马呈现于眼前,小小琵琶奏出的竟是刀兵相见的撞击之声,旋律递升递降,伏兵重重,形势立即变得更为紧张和激烈。
富金香手指搅弦,人喊马叫之声顿起,金戈铁马之声连绵不绝回荡在耳边,千军万马激烈厮杀之感,让人听得惊心动魄。
一方军队势如破竹将另一军队击得溃不成军,千军万马呼号震天,让闻者亦感焦着万分。
接着琴声一转,是胜利凯旋收兵的热血沸腾和振奋不已,气势雄伟激昂,琴声在令闻者热血澎湃之时进入尾声。
一曲到此终罢,如同让人身临其境地体验了一回战场的惊险与激奋,回味无穷,在坐之人已然回不过神来,富金香抬头望向施熙宇,轻笑,“献丑了,不知这位公子可还满意?”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施熙宇的目光也正好落在富金香身上,两人形成一个对视,“兄台弹的这是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