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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士释疑红楼一梦

且说宝玉这边呆呆傻傻只被人板着挑了喜帕,系了衣脚,哄着喝了合卺酒,又被拉出去给贾母和贾政见了。只宝钗一人呆呆坐在喜床上,大红的喜庆颜色应的脸盘越发莹润似月,莺儿进来服侍着宝钗除了喜冠,梳洗完又换了一件红锻裙子,垫了点心才重又坐下。莺儿见宝钗眉间很是惆怅,忙劝道:“今日是姑娘的好日子,理应高兴才是。”宝钗却低低道:“哪里就是我的好日子,母亲做事也忒是糊涂,宝玉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了。”唬得莺儿忙掩她的嘴连声叫道“我的好小姐唉,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当心被老太太听见了。”宝钗扯下她的手恨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才进门,就将袭人开了脸,我倒想问问这是哪家的规矩,怎么也要给主母脸面,如今姨母是什么都不管的,以前只当袭人是个好的,却没想......”想到今日的光景就又什么都不说了,只呆坐着等宝玉回来。

袭人这边伺候着宝玉,只想着白日王夫人给自己说的,自己这几日伺候好了,姨娘定是跑不了的,想到这脸上又给羞红了。袭人暗喜自己将晴雯赶了去,林姑娘尖酸刻薄,使那小性子,看着就是短命的,瞧着也不嫁给宝玉了,那宝姑娘平日里是个好相处的,凭自己和宝玉的情分,定是有一席之地的,之后伺候也更是用心,连宝钗的冷脸也不觉得难捱了。

这边黛玉直叫完宝玉后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烟似的盘在檐上,看着李纨等人哭泣,自觉心里酸酸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又向着怡红院去,只觉得遍目的红让人觉得刺眼。正嗟叹着忽听身后一声法号,转过身来但见一和尚并一仙姑,黛玉盈盈拜下,仙姑忙道不敢,扶起黛玉说:“姑娘本是离恨天上绛珠仙草,因神瑛侍者误踩又浇灌雨露数滴,佛祖就使你两人下界,故而你这一世是要将眼泪还与他的,之没想到,这荣宁二府自国公去后便衰败成这般摸样,竟是从根处败坏了。”那和尚见黛玉似有不解就指着荣国府:“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似这般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终会大厦倾塌,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如今因林家老爷积了善德,佛祖怜他这一世膝下单薄,也怜仙姝过的凄苦,特令我二人点化仙姝,望仙姝此去,承欢膝下,不负佛祖期望才是。”黛玉这边更是一一答应,那和尚又令仙姑将黛玉引去警幻仙境,将那日宝玉听过看过的一一重演不提。

是夜,姑苏城里静悄悄的,林府后院中,巡夜的婆子提着灯,两个一组在院子里走动。黛玉从梦中惊醒,听着外间培荷静静的呼吸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从被中抽出胳膊,小小的,短短的,也就三岁幼童的光景。自从小半月前,自己每日醒来,看着这小小的身躯,都会怀疑母亲去世后在荣国府度过的那几十年到底是事实,自己已然死去还是那十几年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梦。是上天让自己多活一世,看得清这些世情冷暖而更加通透。

这些日子黛玉每日战战兢兢,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夜夜睡得不安稳。以致贾敏天天询问,将黛玉转到自己屋内的暖纱橱睡了。又生怕黛玉身边的丫头年岁小,不能好好照顾黛玉,遂将自己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培荷拨给黛玉。这两日和林如海商量着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或是去灵音寺上香祈福以求平安。黛玉白日给贾敏请安听到此事更是惴惴不安,奈何贾敏一定要黛玉亲去,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早,培荷就将黛玉叫起,洗漱完换上一身鹅黄色襦裙并同色绣花的小袄,梳了丫髻,乌压压的头上只缠了珍珠串子,显得粉嫩可爱。裹了大衣服,黛玉和贾敏坐了头车,丫头婆子们又跟了两车,加上仆役小厮共五辆大车向着灵音寺去了。

这灵音寺在城西一二里处,群山环抱,花树成林,又有溪水流经,是个轻松自在的好去处。每每春日,城中的夫人小姐们多来此游玩。之后请了造诣很是深厚的高僧讲经,投了先帝的缘法,留了墨宝在此,更是名声显赫了。此时虽是严冬,但后山那一片梅树也很是精神,踏雪寻梅的香客亦是不少的。林家在姑苏也是高门大户,自然不会和其他人撞在一日上香,贾敏决定上香时,早打发了人来说,因此才到山脚,就有寺里的迎客僧静待了。

入了寺,不足年的小沙弥引了众人上香,贾敏叩了头许了愿,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叮嘱黛玉自己小心就带着婆子听大师讲经去了。黛玉这边围着引廊慢慢走,只觉得处处宝相庄严,香烟袅袅,心情越发宁静了。走了一阵打发小丫头取茶水,在岔路一转,忽见一处花园,花木繁茂与别处不同,竟不似冬日一般,和别处不同,一须发皆白的老僧低头打理,黛玉心下升奇,也不打扰。正待转身出去,就听老僧道:“施主留步,经年一见,施主可还安好?”黛玉猛然一惊,打发培荷去看看小丫头怎么还不回来。自己正色道:“吾心不安。望大师解疑。”老僧正然道:“汝心在何处?吾为汝安之。”见黛玉似有所思,又道:“浮生一梦,得其所,终其事,遂安其心。既来之则安之,施主何故不能安?”黛玉猛地抬头,恭恭敬敬向老僧一拜,转身出了小院,寻了培荷回去了。

黛玉一路随贾敏回府,只觉得神魂俱安,心中再无忐忑,睡眠也安稳了,喜得贾敏直道佛祖显灵,又去了一次灵音寺还愿,还捐了不少香油钱。

黛玉每日来给贾敏请安,看贾敏处理府中大小事务,时不时见见林如海,有时窦婆子抱了珩玉来,黛玉就陪着珩玉在榻上玩闹,日子过得舒心悠闲。想着自己在荣国府度过的年月,只觉得确是浮生如梦,那些人或事,喜或悲都已然过去了,既然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活一世的机会,自己定不能辜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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