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西不停地跑,竟然一连跑过好几个站,停在蔡羽的小区门口,一抬头突然看见贾娜挽着一个男人迎面走出来。
她一手捂住脸连忙退到一边。那个男人戴了大墨镜,蓬松的围巾将脸都遮住了,她仔细观察男人的背影,高高大大的,是姚立非吗?但好像比他壮一些,是因为衣服穿得多吧。
脸颊疼得她脑袋“嗡嗡”响,她回到家,让临时工先回去,然后去客房看容易。容易正在看杂志,看她进来扬唇笑道:“夫子美人,我看到直播了,你帅呆了!”
孔子西心里刚止住的酸意又翻腾起来,她忍住哭泣的欲望,低着头道:“某人,你要不要吃什么?对了,要不要上厕所?”
容易笑容一僵,看着她好气又好笑,“嗯,我要上厕所,过来扶我一下。”她依言过去,刚一靠近掩面的手突然被他拉开,紫红色的五指印立刻暴露在空气中。她惊慌失措地要遮住,他勾住她的腰把她带到床上,身子翻过来,手细细抚上她的脸。
“你呀……”容易轻喃。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小心翼翼地轻抚她的脸庞,眼泪在眶里打转,转眼间就湿润了睫毛。“某人,我不后悔,真的,我不后悔……”她一直重复着这四个字,慢慢昏睡过去。
容易拄着拐杖拿来冰块和药膏,轻轻为她涂上,她时不时皱紧眉头,身子也紧绷着,等药上完了才放松下来,一转身准确无误地抱住刚躺下的容易,蹭了蹭他的胸膛,真正睡过去。
从内心深处蔓延出的寒冷只有靠近某人温暖的身体才能化解,她贪婪地汲取着这温暖,一滴泪珠慢慢滚落,渗进床单很快消失不见。
容易拥紧她,如此娇小柔弱的躯体偎依着他,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像怀抱了一团棉花糖,可以随意揉捏。她用孤独无助的眼神看着你,仿佛你就是她的全世界。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多么富有欺骗性的一张脸啊。
蔡羽兴冲冲地回到家,她也看了电视,现在她越来越崇拜阿西了!阿西的鞋在外面,可是屋子里却很安静,没在卧室,那就在客房了。她非常不满意阿西和那个猥琐大叔的关系,所以毫无顾忌地大大咧咧走进去。
容易敏锐地睁开眼,他没有戴墨镜,眼里却毫无刚刚睡醒的惺忪,清冽、锐利、凉薄,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便如坠冰窖,竟然是……Sun!
少女和男子亲密相拥,那是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她默默掩门退出去。
太阳转动了九十度,从最高点回归地平线,孔子西悠悠转醒。她揉揉眼睛看到某人还睡着,浓黑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弯了弯唇爬起来,拿起化妆箱来准备“掩埋”伤痕。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按住箱盖,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托起她。孔子西的背一靠上他坚硬的胸膛便挣脱出来,转身正对着他,咬唇低声道:“你干嘛?我不化妆怎么见人?”
容易低声笑起来,“打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看来你不仅对我的脸狠,对你自己也狠。你的脸伤得很严重,不想去医院的话就不要用你的宝贝化妆品摧残它,你摸摸,都肿成小山了。”
她脸一红,没有反驳,戴了个口罩去找蔡羽。蔡羽好像不知道她和容易的事一样,向她抱怨道:“那个水源太讨厌了,好不容易拍摄合格了,又说一段音乐有问题,就是不让MV完成。啊,你是不是感冒了?”
她摇摇头,她现在开口都疼得慌,便尽量少说话,哑声道:“怎么了?”
蔡羽把光盘递给她说:“你听听吧,他说师兄死时彩允儿那段独角戏的配音不行,感觉不够,可我是觉得已经很好了,他分明是看我不顺眼刁难我!”蔡羽自认好脾气,此时也被气得不轻。
孔子西点头回到客房,拿了电脑去阳台,容易好奇她的举动,无奈脚伤不便,只能听见她隐隐的轻哼飘进来。
师兄求爱不得而死,仙子悲伤而怜悯注视着他,这个镜头大约有三十秒,背景音乐是一段轻音乐,很好地渲染出空旷悠长的气氛,不较真的话已经很好了,真有什么缺憾就是没有表达出仙子的自身感情,可是这对轻音乐的要求也太高了,这段音乐截取自一段名曲,人家作曲家又不是特意为你的MV写的,居然还挑三拣四的。
她越来越讨厌水源。
她对这段轻音乐倒是很有感觉,有种涤荡心绪的舒畅感,忍不住轻轻跟着哼起来,但是明明想顺着这个曲调去哼,可是调子却越跑越远,她火起将耳机一扔,要是阿大在就好了,阿大在的话……
“很好听,怎么不哼了?”容易一只脚蹦啊蹦的出来了。
孔子西瞥了他一眼,“嫌弃就直说,不要冷嘲热讽。”
“再哼几遍好不好?”他可怜兮兮地冲她眨眼。
她继续哼起来,但她这是自娱自乐,不是听他的话!容易就靠在墙上静静地听,三十秒的段子,孔子西哼到第六遍的时候他默默地回到房间。孔子西撇撇嘴,有些黯然地垂下头,哼的声音越来越低。
容易又出来了,手里拿着笔和纸。他把原版音乐放出来,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孔子西忍不住凑上去看,惊叫道:“某人,你怎么会画乐谱?”
容易“嗤”笑一声,“我觉得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很有问题,我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的人,你都不问我是不是学音乐专业就直接否定我的音乐才能是不是太绝情了?”
她摸摸鼻子,她对某人的了解确实很少,特别在他离开院子之后。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学音乐的?”
容易弯了弯唇,直接否定,“当然不是。”她一噎,只听他继续道:“我学的是建筑设计。”
她惊讶地瞪着他,“难道恒星的和几个星座的外形都是你设计的?”这可是了不起的大工程,如此嚣张、特立独行的设计一般人真做不到。容易的嘴角弯得更高了,刮了下她的鼻子,轻笑道:“想得美,恒星成立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倒想遥控指挥,可惜我爷爷不肯,恒星的所有建筑都是他设计的。”又长叹口气道:“我也是有贡献的,公司里的长椅全是我设计添加的,它们还促成了我们的露水姻缘呢!”他一脸自我陶醉。
孔子西冷笑:“你别乱用成语彰显你的文盲,乱改你爷爷的设计,小心你爷爷气得从棺材蹦出来……咳,你爷爷……”
“死了。”他笑眯眯道。
“……对不起、对不起!”孔子西对着空气鞠了两躬,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斜挑的桃花眼笑得眯成一条线,把乐谱递给她,“看得来吗?跟着唱唱。”
“你也不要小看我,我虽然不会写,看还是会的。”阿大为了她特意学了写谱子,她也至少要把看谱子学会。容易写的这个谱子全然陌生,她看得出既不是原曲的谱更不是她乱哼的的调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哼起来。哼着哼着,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她跟着这个谱子唱出来的调竟然和原曲一模一样!
“某人你……”
“看来我想的没错,”容易拿回纸张揉成一团扔进纸篓,猛地凑近她,鼻尖擦着鼻尖,四目相对,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他开口道:“夫子美人,你是音盲。”语气极其肯定。
她倏地睁大眼睛,眼里充满不可思议,她的睫毛颤动恍若蝶翼,转身就要走。容易又直起身子靠向墙壁,两手抱胸,懒洋洋道:“跑什么?音盲又不是文盲,再说你音盲我文盲不也挺配的吗?回来唱完吧,你不就打这主意?不想我听我进去好了。”
孔子西感觉到某人似乎生气了,她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分,但她只是惊讶过度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下意识地逃避罢了。她慌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