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随着介云的一句,“我早受够她了……”出了食堂,一下午我的脑子都乱得很。
一忽儿暗怪小王做得太过火,却又幻想着汪总憋屈的脸而窃笑出声;一忽儿想到精灵豆不问青红皂白就与这些人一同抛弃了我,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而独自皱眉;一忽儿从angela傲慢的表情联想到这些人对我的看法,是不是至此以后便要全部存了轻蔑与不屑为伍的心思来对待我?一忽儿却觉得自己是不需与这些不了解我的人做朋友的,至少我的骄傲是不需要他人的证明的……
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到了下班的时候,我的脑袋已经混乱得分不清现在是刚上班,还是已经下班都快了。仔细看了看时间,我才敢确定我终于可以下班了。
我用眼光在办公室里逡巡了一圈,发现介云、林亮、angela都已不见踪影。见与我重修旧好的介云跑得比兔子还快,忽然想起那句,“上帝站在最强大的军队一边。”无奈地长叹了声,摇摇头走出了办公室。
不出我所料,在公司门口我还是看到了站在街边,手挽手等车的介云与angela。
只一心等人来接的angela并没有看到从公司门里走出来的,如同过街老鼠似的我。倒是介云回首望到我后又赶紧转了头,假装与angela嬉笑打闹着,不肯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面对着如此的介云,毫无憎恶之心,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她很可怜,即不快乐又太劳累。幸亏我不是她,我安慰着空虚的自己,从介云与angela的身后走过。
“看那个傻小孩!”忽然,angela笑望着我前方不远处的街边,嬉笑着拉了介云催着她看。
我正路过她们的身后,于是也抬了头往前方望去。只见已有许多时日一直在这一片街区捡拾垃圾的卞老太正佝偻着腰身,劝着站在她身前一个只有三四岁,正捧着个空饮料瓶子猛周的孩子。
“牙啊,那个脏不能喝的,没有了,不能喝的……”卞老太边说,边用了她那布满皲裂的、污黑的手去抢夺孩子手里的空饮料瓶。
那孩子边手抓住空饮料瓶依依呀呀地叫着,边躲闪卞老太抢夺的手,那样子看了很是令人心酸。
“妈妈,他怎么拿着空瓶子在喝?”一个染着金发烫着卷的小女孩,蹦跳着跟在妈妈身侧,在路过卞老太祖孙俩时,拉住妈妈的手好奇地问着。花格子裙摆扫过手拿空饮料瓶孩子的身侧,反衬着那一身破旧的衣衫,令我的心不禁犹如刀刺。
那孩子越是拿着空饮料瓶不放,angela便笑得越欢,就像是在动物园里拿着猴子逗趣的游人,即笑得欢快又满腔全是戏弄之情。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若这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会让他受如此苦楚。
我的心被这样的想法压得沉甸甸的。于是,转身去了街边的超市,买了一瓶瓶口比较窄的果汁。刚想走出去,寻思了下,我又买了联小孩子都喜欢喝的酸奶和两瓶矿泉水,因为我看到了卞老太干裂的嘴唇。
等我走出超市,穿花格裙子的女孩已经和她的妈妈走远了,而街边也早没了介云与angela的身影。
我快步走上前,笑着把果汁递给那个兀自还拿着空饮料瓶要喝的孩子。
那孩子倒是被我的举动弄得愣住了,旁边的卞老太见状一个劲地说着不要,谢谢之类的话。
我笑着抬起头劝道,“卞奶,孩子渴了,我给他买瓶果汁喝,你让他喝吧……”说着,我把孩子手里的空饮料瓶拿过来递与卞老太,又把满满地一瓶果汁塞到孩子手里,“卞奶,这孩子多招人喜欢呀,他叫什么名字?”
卞老太有些耳聋,想是也听不大清我说了些什么,只一味心疼地对那孩子说道,“小牙呀,快谢谢姐姐……”
听了卞老太的话,我才知道这个孩子名叫小牙,于是赶紧劝道,“小牙喝吧,姐姐送你的,还有这个酸奶,留着你以后喝。”说着,我把手里的一联酸奶连同矿泉水一并塞到了卞老太怀里,站起身向着这祖孙俩摆了摆手,我急急忙忙地逃离了这令人心酸的一幕。
“谢谢姐……拜拜!……”我听着身后传来的奶声奶气地谢谢声,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都是中国人的孩子,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我加快了脚步,一气跑过了公交车站桩。
一瓶果汁四块,一联酸奶八块,两瓶矿泉水三块,加在一起总共十五块钱。我每个月的费用都是有限的,是需要精打细算的,否则到了月底,我会连饭都吃不上。而这十五块钱再省我也是不肯在嘴上省的,所以这钱只能出在腿上。
我决定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每天坐公交车上班以免迟到,下了班就步行回家。因为这样不但嘴上不用省,还能间接地锻炼身体,不失反得这个结果很令我满意。
回家的路上,我想着孩子得到果汁后的笑脸,还有被矿泉水滋润后再不干裂的嘴唇,心情愉悦得比吃了十块巧克力还要感到幸福。
心里想着甜蜜的事情,脚步自然也便轻快了许多,到了最后我几乎是要失控到蹦跳起来。后来,还是被一个突然冒出的,祖孙俩以后还要继续受苦的念头打击到,令我再也没了蹦跳的心思。
“哎,怎么不跳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被这一声炸雷吓得双肩一抖,下意识地转回身去看。竟是那个‘恶人’汪总,坐在他常接送angela的黑色卡迪拉克里,在冲着我发问。
“要你管!”我厌恶地白了他一眼,很懊恼自己怎么不注意到身后有狼。
“上车吧,我送你!”汪总像是察觉不到我恶劣态度似的,招呼着我上车。
“还是接你的‘天屎’去吧……”我讨厌地跑进一条狭窄的单向街路。从这条单向街路绕一个弯也是能到我的出租屋的。我是宁愿绕路走,也不愿意与这个‘恶人’同行的,哪怕只有一分钟也不行。